着血水酸醋,臭气熏天。
何肆最后一刀点心。
年猪终于得偿所愿,死了。
人和猪都是如释重负。
没有人散场,没有人说话,确实是没想到一个十四岁的少年,可以做到这等地步,换作任何一个手艺顶好的刽子,这两千四百刀最少也要分三天时间完成啊。
何肆杀生虽然不少,却从未虐生过,此刻面上不太好看。
原来自己动手,和在刑台下看着父亲动手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何肆只觉得身心俱疲,甚至有些反胃。
还有那好像假惺惺却又真实存在的歉疚。
天生万物以养人,猪也在万物之内,人吃猪,仿佛天经地义。
但对一头本该一刀干脆利落捅脖子放血,更甚者直接一刀枭首的年猪来说,它本不许承受这么多痛苦。
死后虽然逃不过被人分尸,割肉,吃血,吃肉的结局,但至少死了就感觉不到疼了。
何肆施刀到最后,甚至在那年猪的眼里看到了拟人的哀求,但他没有停下。
因为刀俎并不能怜惜鱼肉。
何肆忽然觉得,或许王夫子说的君子远庖厨,是对的。
齐金彪递来一碗菊花白,何肆接过,仰头喝下。
下一刻何肆跪倒在地,喉似针扎,肚如火烧。
何肆干呕了起来。
齐金彪拍拍他的肩膀,轻声说道:“第一次,已经做得很好了……回去洗洗睡一觉吧。”
然后他对着一众同行说道:“都散了吧。”
资历最老的齐金彪开口,还是有些作用的,杜绝一些人想要上前说两句场面话的心思。
何肆站起身来,往自家走去。
李铁牛摇摇头,说道:“我这何肆老弟,看似心狠,其实心软。”
齐金彪轻声道:“心软是好事,尤其对孩子来说。”
李铁牛笑道:“齐老,十几年不动刀,你也心软了?一头猪而已。”
齐金彪看着何三水,“没什么好提点的,孩子的手艺没问题,你放心吧。”
何三水点点头,邀请道:“齐爷,辛苦您了,晚上一起吃点吧,还有铁牛。”
齐金彪摇摇头,“今天累了,睡去了。”
小老儿双手背后,也往自家屋子走去。
李铁牛揽过何三水的肩膀,笑道:“齐爷不吃,咱们吃啊,这猪还剩一个猪头,一副下水,浪费了可惜,对了,还有那猪油渣也好吃……”
何三水摇摇头,“铁牛啊,那坛子菊花白你拿走吧,猪就不吃了,它已经受这么多苦了,我去借辆推车推去葬了。”
何肆将自己关回了屋子,其实什么也没想,就是有些难受,许是又觉得自己矫情,过了没多久,又走了出来。
何家就那么点大小,除了何三水以外的所有人都在,都坐在桌前,随着他开门的声音,目光统统投了过去。
何肆咧嘴一笑,“我没事了,就是有些反胃,我想洗一下身子,然后回蝙蝠寺。”
何肆说的是假话,反胃已经好了,只是脑子里一直都是那头年猪被绑着嘴巴的呜咽声,还有那噙着泪水的求死的眼神。
人死,则曰:“非我也,岁也。”
刺人而杀之,曰:“非我也,兵也。”
这样不对。
王夫子明明就说过的。
王夫子才是对的。
何花站了起来,柔声说道:“我去烧水。”
何肆道了声谢。
傍晚时分,何肆脱下来带着血迹的青衫,又是换上一身皂衣。
在自己房间里换的,没叫家人看见他身上的伤势。
何肆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