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吏,自身也是王命文书封赠的四品诰命夫人,如何不能骂一个七品芝麻官了?
王翀幼年便没了母亲,却是面对姨姐的肆言詈辱先妣骂不还口,兀自垂泪。
适寝之中,朱芬一阵哭骂,最终气厥倒地,一场咒天骂地的闹剧才得以平息。
一向趾高气扬的知府孙桐,此刻却也有些同舟共济的悲愤,少见地对着妹夫报以好颜,歉声道:“委屈你了,莫要记怪。”
王翀只是摇摇头,没有说话。
“我先带你嫂嫂去休歇了。”
王翀点点头,依旧默不作声。
……
广陵道,旧称南都,今时的宁升府。
一骑传笺朱邸晚,临风递与缟衣人。
朱家之中,三房夫人接到飞鸽传信,只一看信笺内容,当即昏死过去。
一众丫鬟手忙脚乱,抬人的抬人,唤郎中的唤郎中,只有一个小丫头还算机敏,拿着信笺去找了朱三爷。
朱三也看完信笺之后面无表情,只是胸膛微微起伏,攥着信笺,随手打发了丫鬟,又是去到朱家老祖宗,四品守法境界的朱全生院中。
那是他的爷爷,朱三爷前些年死了父亲,爷爷却还健在。
家中若有老辈在,总归是轮不到他这个才知天命的“孩子”来顶事情。
朱老爷子自白发人送白发人之后,意识到该退位让贤了,不能一直由着自己这个老不死当家,便是毫无留恋地放权,安养一座小院之中,不再过问家中大小事宜,如今只是朱家之中,一枚定海神珍铁般的存在。
“爷爷……”朱三爷毕恭毕敬站在院中,也不高呼,他知道自己的爷爷虽然年事已高,但绝对没有老聩眼花。
“小三啊,是小萍的事情有着落了吗?”
“爷爷……萍儿死了。”
房门无风自开,一个紫袍老者走了出来。
朱家之中无人敢穿紫衣,因为有名曰“恶紫夺朱”。
老人却早过了从心所欲的年纪,百无禁忌。
四品守法境界,动静有法,从心所欲,有传必习,不替家门。
他一招手,朱三爷手中的信笺便像一只大白蛾子,扇动翅膀。
从孙子手中飞到爷爷手中。
信笺内容极长,还不是白话,自然内蕴信息繁杂,是出自沈长吁之手。
朱全生老爷子眼中神光熠熠,一目十行。
当即其中内容全部吃进脑袋。
“知道了。”他手掌虚握,气机塌缩,迸出雷火,将那一只蛾子变成飞蛾扑火。
见爷爷转身就要回屋,朱三爷忍不住轻呼,“爷爷!”
朱老爷子并不停步,只是说道:“人死已矣,小三你也别太伤心了。”
自己死了唯二之一的女儿,怎么可能不伤心。
“你明日当值,公务羁绊,就不要动身去晋陵吊唁了。”
朱三爷,名为朱颂,乃是广陵都司的都指挥使麾下正三品都指挥佥事,只差一步就是封疆大吏。
面对爷爷的铁石心肠,朱颂却是丧女心切,一时失言反驳道:“爷爷,萍儿死了,我怎么能不去送她最后一程?我可没有爷爷这般境界,见自己儿子死在眼前,连眼皮都不颤一下。”
其实朱颂话一出口,便是后悔了,倒不是害怕爷爷,而是与自己爷爷恶语相加,本就是天底下最不该做的混账事情。
朱老爷子却是摇头一笑,“小孩子脾气,又说气话了不是?现在是战时非比常时,咱们虽然背靠长江天堑,暂时与战事无关,但也不要做那自了汉,不可轻家国而重乡土,勇于私斗,怯于公战。”
朱颂眼窝湿润,攥紧双拳,“可是我……”
“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