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三日,何肆都是随着杨宝丹绕城而过,极少夜宿,偶尔会去小镇市坊购置一些必备物品,也会趁机吃上几口热乎饭。
江南富庶,每座城镇都有市坊,市场繁荣,物资充裕,何肆避开了宵禁犯夜的城居,日夜兼程。
无他,只为遇到一些匪患。
富庶之地总能养出山匪,贫瘠之处,就连落草为寇都是奢望,百姓都没钱了,劫什么去?劫人吃人吗?
何肆需要血食,吃一堑长一智,他不敢再重现折江夜战白龙时没有血食补充的那种捉襟见肘了,对他而言,血食就是身家性命。
又不能杀害无辜,这样不好,这几日就心心念念盼着有劫道的人来呢。
不主动造杀业,这是何肆最后的坚持了。
何肆自小练刀,因为父亲的行当的原因,没有朋友,故而有些孤僻,平时寡言少语,但这都不是真性情,是环境所致。
说实在的,何肆很珍惜朋友,他甚至早在京城那会儿就把李嗣冲当成了朋友了,即便刚相遇的时候,是在刑部大堂之上,他被这位仪銮司校尉给拾掇得很惨。之后护送孙素灵南下,自然而然把同行几人都当成了朋友,再是又是意外落入鲸川,顺水南下,遇到了杨氏镖局一家,何肆遇到了杨元魁老爷子,对其侠义气节感佩于心,衷心敬重,甚至毫无芥蒂地叫一声爷爷。
何肆的性格正在被这些朋友潜移默化地改变,对待朋友,何肆没有那种从小耳濡目染,遇见凌迟都不眨眼的冷漠凉薄,永远拿出自己的热忱和真心。
何肆其实是不太能理解那些仙侠小说话本之中的动不动就尔来四万八千岁的神仙,须知凡人孩童在市井泥潭摸爬滚打几年,性格便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况乎这些已经活了不知多久的老神仙,按理说他们早已背离人事,近乎非人了,为什么还是会有七情六欲喜怒哀乐呢,甚至有些心智不健全的一样,脾性古怪,气量极小,动不动就雷霆一怒,移山填海,这不扯犊子吗?
五月廿六,二人行到一处山麓,路上就到几拨三五成群的军兵戒备。
杨宝丹低声道:“水生小老弟,咱该不会是遇到剿匪的了吧?”
“剿匪!”何肆微微睁眼,似有意动。
能引动官府劳师动众,兵围剿的山匪,定然也是杀人盈野,作恶无数了。
杨宝丹见他这副样子,很是无奈,说道:“你又想吃人了啊?”
何肆没有辩解,也是无力争辩,他不想吃人,可身体又确实需要血食。
“别凑热闹了吧,这可是军兵诶。”
“嗯,自然敬而远之,我们走我们的,咱们都是良民,也不怕盘问的。”何肆轻笑一声,跟着杨宝丹继续前行。
按照最短的路程,从这片山麓穿过吗,再走八十里,就能抵达笠泽,这是大离境内最大的湖泊之一,水产陆孕,物阜丰足。
杨宝丹笑道:“大姐头是良民不错,你就算了吧,满脑子想着吃人的小魔头一个,小心人家剿匪的时候顺带把你给除魔卫道了。”
何肆纠正道:“人家不是剿匪的,是有一位殿下明天要在这里围猎,现在正在驱赶猎物呢。”
何肆的耳力还不错,可能是得益于“瞽者善听,聋者善视”,虽然不说顺风耳,但还是路过之时听到了只言片语。
“殿下?围猎?”杨宝丹蹙起眉头,细思之下,愈发心惊,“什么人能称之为殿下?要知道‘殿下’二字可是对除帝王之外的其他皇室成员的敬称,还是围猎,现在是夏季,可不是围猎的时候,哪一位殿下还敢随心所欲僭越礼制!”
其实皇家狩猎,并不一定要等到白藏应节,甚至围场也不固定,一年四季心念而起便可,所谓春蒐、夏藐、秋狝、冬狩四词就是这么来的。
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