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得解释道:“我这不是眼疾,我以前看得见的,就是被人打瞎了眼睛。”
杨宝丹闻言有些气愤,原来何肆不是天生瞽目啊,那一个见识过五彩缤纷世界的人忽然陷入黑暗,该多可怜,她有些心疼道:“你都这么厉害了,谁能把你打瞎啊?”
何肆没有瞒她,说道:“一个老道士,四品守法境界,名号叫做貔貅道人,也就当头一掌的事情,脑子就像被驴踢了,当时就看不见了。”
何肆的眼睛曾经因为李且来以续脉经手段出手相助,本来都重见光明了,奈何当日又被谪仙人夺舍,与袁饲龙捉对一场,也算是根源到那儿,朝成暮毁,疾患复发。
杨宝丹忿忿不平道:“我家曾来过一位道长,他说‘昆虫草木,犹不可伤’,打出手伤你的那个道士就不怕‘善恶之报,如影随形’吗?”
杨宝丹有些心疼何肆,她才不问始末缘由,理所应当就站在何肆这一边,同仇敌忾,何肆的敌人肯定就是坏人,甚至都自动忽略了何肆说的,那人可是四品守法境界。
这江湖上的恶人好多啊,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有人打瞎了何肆的眼睛,也有人砍掉了爷爷的右臂。
也不知道爷爷现在怎么样了,自己偷跑出来他不会生气吧。
两人一番闲谈,杨宝丹也就忘了去深究水下的阴影。
一旁右船之上,苏家兄妹也是乘着夜风纳凉。
一身月白袍子的苏星田喝着小酒,妹妹苏灵慧一边小声劝着‘喝酒伤身’。
看样子苏星田已经喝高了,他拿着酒囊,前来邀酒。
何肆察觉到他的身形,本不欲与他有所交集,奈何现在同乘一船,也不好太过疏离。
索性结个善缘吧,苏星田为人嫉恶如仇,衣服侠义心肠,只可惜是没有与之公心相匹的武艺,这样的人,其实可交。
何肆谦虚地说自己不善饮酒,却是陪着苏星田喝了十几两烧刀子。
一阵对饮酒酣之后,苏星田烂醉如泥躺在地上,何肆也是有些眩晕,他用一点气机散开腹中酒水。
然后脑子暂时清灵了,酒气四散,身体却是更醉了。
因为他想稍稍尊重一下苏星田这个酒友,以气机解酒有些不地道。
杨宝丹和苏灵慧靠着栏杆,两人都很有分寸,只是相互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闺房话儿。
远浪宝船再次一个掉转方向,杨宝丹又是一阵难受,弯腰俯身,干呕起来。心想,“不行了,要死了,还是叫何肆把我打晕吧……”
忽然,杨宝丹有些朦胧含泪的眼睛往江面一瞥,水中好似亮起一对灯笼。
一个小象大的头颅慢慢升起,没有露出水面,杨宝丹看见了一个白龙脑袋。
她没有惊呼没有后退,只是眼神迷离起来,仿佛被人摄魂夺魄,颤巍巍往前走了几步。
“杨姐姐……”苏灵慧刚想提醒她不要太靠近船头了,话未出口,却见杨宝丹已经倒栽着头朝下,像堆鸟屎一样坠落下去。
苏灵慧吓得面无人色,大喊道:“不好啦,宝丹姐姐落水啦!”
何肆闻言一激灵,气机一振,当即酒醒。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上伏狮最前沿,殷红气机从一整条手臂之上滚动而出,他不会什么控鹤功擒龙功之类的摄物手段,只能以量取之。
一条条血蛇舞动着身体,纷纷钻入水面,何肆面色却是一变,那源自霸道真解的血食气机在入水之后,就像泥牛入海一般,音讯全无,不在听凭调遣。
水里有东西!
师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