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过男人,当时他只是个乞儿,刚从面恶心善的羊羹店老板的铺子上偷了两个泡馍,就只是干馍,他没有想过能撕碎了配着羊汤吃,他不配。
老板佯怒,破口大骂,却是没有追赶这个步子虚浮、磕磕绊绊的乞儿,反倒目送他离去。
他成功回到自己的老巢——一处香火断绝,破败不堪的龙王伏魔庙中。
却发现属于自己的那处草垛上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带刀客。
他很害怕,又是有些担心那刀客的伤势。
血腥味十分刺鼻,鲜血染红了大半草垛,他觉得男人大概是活不成了。
最后一番天人交战,他打定主意不管那刀客死活,可他跑了出门,没过多久又跑了回来,在带刀客身旁放下了两个刚偷来一直捂在怀里还有些发烫的泡馍。
他又走了,饥寒交迫,乞食一天,一无所获的他没胆子再去一次羊羹铺子。
晚上宵禁之时,他不敢在外逗留,生怕被夜巡捉住,终于是壮着胆子回到龙王伏魔庙中时,那个刀客还在。
叫其难以置信的是,仅一天时间,刀客就已变得生龙活虎,他偷摸踅摸一番,两个泡馍自然不见了……
“你叫什么名字?”刀客问道。
他当时回答叫阿平。
其实那不是他的真名,随口胡诌的,但他的真名叫什么,这么多年来,他真忘了。
他受过几次濒死的重伤,忘却了一些可以说至关重要,也可以说无关紧要的事情,其中之一,便是他的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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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客问道:“娃子,你把泡馍给我了,自己不饿吗?”
他说饿。
刀客又问,“娃子,两个泡馍,能抵多久的饿?”
他认真思考了一会儿,说道:“大概一天吧,再多喝些水,在肚子里涨一涨,应该可以撑两天。”
刀客点点头,似乎是对自己说道:“好,那就两天。”
于是刀客在龙王伏魔庙中逗留两天,教了他两天刀法,可惜资质鲁钝的他,只学会了一十七式。
刀客走时,有些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地解下他的佩刀,刀名大庇,也可能叫大辟,因为他说话时有很重的陇西口音,他听不真切,却不敢多问。
他虽然武道蒙昧,为人却是极其精明,无依无靠能活到这岁数,还没入乞儿保甲,也没被当地丐头捉住断手断脚,挖眼断舌,自然是有些趋吉避凶的灵慧的。
见刀客要走,他当即跪伏下去,大叫一声师父。
此刻已无刀在身的刀客连忙侧身避开他这个跪拜大礼,摇头似拨浪鼓,“娃子,你这是作甚?两个干馍而已,连口汤水都没有,差点儿没噎死我,能从我这边换来一招半式已经是你前世修来的福分了,何况是一十七式?再叫我一声师父可就强人所难了,可别贪心不足啊,要怪就怪你自己的资质太差,我真心瞧不上你,但凡你只稍稍鲁钝一些,我都能再教你一招绝顶厉害的……算了,走了,多说无益,后会无期。”
此一别,真就遥遥无期,老头子最后的十年,手持大庇漂泊半生的男人终于寻到了他,但只是登门寥寥数次,最多也就隔窗相谈几句,老头不愿见他,也不承认他是他的弟子。
即便他杀了他两个真传弟子,即便他已是四品临门一脚,即便他已经能够打败当时鳏独废疾、二竖为虐的他。
最后相见时,老头子没有拒绝他,因为他已经没有办法拒绝了,二人处地已是坟里坟外。
坟外的人看着坟里的人,没有祭祀和跪拜,不是因为他最后的倔强,而是因为名不正言不顺。
男人百感交集,骂了一句去你妈的,然后又是后悔莫及,连扇了自己十几个耳光。
面对男人的奇怪的问题,李郁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