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伙计又端来一碗炒肝,一份卤煮火烧。
炒肝,原来叫做白水杂碎,是以切成段的猪肠、肝、心、肺加调料用白汤煮,但不太讲佐料,好这口的人也不多。
直到有个掌灶的师傅将其中的心、肺去掉,换了个称呼叫“炒肝儿”,这一改不要紧,还真改出一番名堂和红火来。
于是四九城的早点之列都跟着添了炒肝儿,也就演变出了京城一句骂人的俏皮话,“你这人怎么跟炒肝儿似的。”
就是骂人没心没肺。
男人扯过一碗卤煮火烧,直接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陈含玉看了他一会儿,觉得无趣。
他拍下一块散碎银子,估摸有近一钱的分量,就要离去。
男人头也不抬地叫唤住他,边吃边含糊说道:“别急着走,我也不白吃你的,免费给你算个命。”
陈含玉止住脚步,有些惊奇,问道:“你会算命?”
男人这才抬起头来,有些傲然道:“怎地看着不像?”
陈含玉摇摇头:“不像。”
男人倒也有脾气,竟直接说道:“那你走吧。”
陈含玉笑了,回身就坐到了男人这一桌上。
算命的也叫金点,都会水火簧,讲白了就是几句话能套出人穷富来的调侃儿。
陈含玉不信眼前之人看不出自己满身的贵气,要么他是个捣糨糊的,要么就是欲擒故纵。
不管是哪一点,陈含玉都升起了兴趣,想和他侃侃。
一钱银子虽然不多,但在路边随便找个看相的,这点钱换做好听话,可以装满半箩筐。
陈含玉问道:“你要怎么算,面相手相,还是生辰八字?”
“姓名。”
“陈含玉。”
男人左手伸手蘸了点茶水,欲要写字,似乎想到了些什么,刚写了一个“陈”字,指尖一顿,确认道:“哪三个字?”
陈含玉乐了,反问道:“这天下还有几个陈含玉?”
男人瞪他一眼:“我哪知道?”
陈含玉有些惊诧,这男子是真不知道他陈含玉是谁?
便又解释道:“姓你写对了,‘含’是含英咀华的‘含’,‘玉’是金声玉振的‘玉’。”
男人便在桌上写下“陈含玉”三个字,随即一脸嫌弃地抬头,说道:“也不是什么好名字。”
陈含玉问道:“这是为何?”
男人说道:“《礼记》中有记载:‘大丧含玉’,就是古时丧葬时放在死人口里的珠玉,天子用玉,诸侯用璧,意为死。”
陈含玉脸色微变:“我倒是孤陋寡闻了,没听过此等出处?”
男人继续说道:“你十二岁前突破万难,刚柔兼备;二十四岁前昌隆之运,威势冲天;三十六岁后意志脆弱,家庭寂寞。四十八岁后乃是遭难之数,注定四海漂泊,终世浮躁。”
陈含义终于收敛笑意,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我看你像是个捣糨糊的。”
男人直勾勾看着陈含玉,问道:“要不改个名字?还有救,三十六岁前改就行,四十八岁前也算亡羊补牢。”
陈含玉摇了摇头,眼中精光闪烁,一字一句道:“我要是不改呢?”
男人吃食极快,就要将一碗卤煮火烧吃个干净,头也不抬道:“不改也行,大丧含玉,那起码也是个皇帝命,反正你前半生运势挺好,不要想那么远的事情,兴许你都活不到四十八岁呢?”
曲滢闻言已是战战兢兢,如坠冰窖,十指不自觉地交缠在一起。
这人莫不是疯了不成?不要命了?
男人边说边吃,一碗卤煮下肚,摸了摸自己胀鼓鼓的肚子。
旋即又扯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