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至朝廷,下及卫所,职责分明,且有风宪官巡视,兵备道整饬,何至于使军户沦落至此?”
“朕思来想去,此事,还是出在了人的身上。”
“都司和卫所的佥书一般有两员,一人管练兵,一人管屯田。各地的兵备道更有练兵屯田之责。”
“可结果呢,军屯军屯,产出不见增多。练兵练兵,兵没有练出来,倒是把军饷练出来了。”
说完这句话,朱翊钧都忍不住苦笑起来。
“军户不易,百姓亦是不易。可那么多地方受灾,没了银子还好说,没了粮食,就说什么也不顶用啦。”
“朕知百姓疾苦,知诸位爱卿心意,不忍增加赋税。那就尽力将军屯产量提高。”
“皇上。”申时行了解皇帝的脾气,凡事从不直说,就喜欢绕圈子。
绕来绕去,云里雾里,不知道怎么会绕到哪去。
听的人,正努力分析皇帝话中的意思呢,往往是上一句话还没分析完,下一句话就变了意思。
而最终,话题总是会落到皇帝想展开的事情上。
因为他是皇帝,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没人敢阻拦。
不过,申时行终究还是庆幸,他是从嘉靖朝走过来的,万历皇帝不过是好引经据典的绕圈子,总归还是有迹可循的。
而嘉靖皇帝,那纯粹就是让你猜谜语。
猜对了,是你的职责。
猜错了,那就是你的麻烦。
反正嘉靖皇帝什么也没说,皇帝是一点错都没有,出了事,就是当臣子的背锅。
申时行是嘉靖四十一年的状元,接着就进了翰林院。
而嘉靖四十一年,正是严嵩倒台的那一年。
而后,徐阶掌权,高拱掌权,张居正掌权,不是这个首辅斗那个首辅,就是那个首辅斗这个首辅。
见惯了宦海沉浮的申时行,面对朱翊钧,本来是游刃有余。只不过朱翊钧多了个皇帝的身份,有些事便不好做,有些话便不好说。
这次,明知道皇帝有意于收回粮仓归属权,可作为首辅的申时行,必须含糊过去。
因为这牵涉到整个文官的权力。
之前开采金银矿,开福建的海,终究不过是损害当地官员的利益,对大多数官员而言,不仅没有利益损失,反而皇帝还有意让他们从中参与,他们甚至可以从中获利。
可粮仓归属权不一样,从卫所到地方官府,从武到文,这不是粮仓归属权的问题,这是权力的问题。
就算是他申时行不在意,可那么多文官呢,他们怎么可能不在意。
文官们之间分为很多个利益团体,互相争斗的也很厉害,甚至可以说是不死不休。然而,一旦面对皇帝,文官们又会放下成见,空前的团结。
“皇上,自您登基以来,卫所军田已经清查过两次,军田数量大大增加。去年您又下旨,大力发展军屯,各都司、卫所、兵备道,无不恪尽职守。”
“就算是卫所军屯产出有所提高,但毕竟有限。”
“以臣想来,若论军屯产出,当下而言,唯有缅中都司。”
大明,开局覆灭辽东女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