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两人这才明白,为什么陆夫人要选在这个时辰出门,还特意来了一趟珍宝斋,原来是要带着陆承业去使衙署拜访。
昨天晚上陆父提过这件事,只是她们谁都没想到,陆夫人会如此着急,今天就要去。
“她对这个儿子,真是上心啊。”
陆英低哂一声,站在车辕上静静看着铺子里的情形,素来怯弱的陆夫人正将陆承业护在身后,满脸惊惧地和人解释,她身前是铺子掌柜和几个伙计,身上都挂了彩,显然是刚才动过手了。
“拿赝品糊弄我,你们当我赵家是好欺负的吗?”
一年轻人推开众人,一把揪住了陆承业的衣襟,生生将他从陆夫人身后拽了出来,“那可是我祖母的寿宴,我却送了个赝品,还被人看出来了,我没丢过这么大的人!”
话音落下,他一拳砸在了陆承业脸上,随着一声惨叫,一颗牙掉了出来。
陆夫人惊叫一声,扑上来护住了摔在地上的陆承业:“赵公子,有什么话好好说,别动手。”
“好好说?今早献礼的时候齐州府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都知道我被一个商户子蒙骗,送了赝品,怎么好好说?”
后来宋知府的死讯传过去,寿宴就草草散了,他按捺不住心里的火气,就来找陆承业算账。
他捏起沙包大的拳头,满脸戾气,“今天我就要砸了你们的铺子,再好好地教教他怎么做人。”
眼看着他拳头又要落下来,陆承业连忙拉着陆夫人遮挡,冷不丁看见了车辕上的陆英,眼睛顿时一亮:“陆家的事都是她做主,你要打就打她,别找我,和我无关的。”
顺着他的手,众人齐刷刷回头,目光都落在了陆英身上。
陆夫人见她来下意识松了口气,随即眼底又浮起担忧来。
这人这么凶悍,下手又狠辣,英儿不会吃亏吧?
她很想上前,陆承业却抓着她的衣襟死死不松手:“娘,你扶我一把,我起不来了。”
陆夫人犹豫再三,还是弯腰扶起了陆承业。
那年轻人已经走了出去,隔着人群看向陆英,眼底闪过几分亮光,神情也玩味起来:“你就是陆英?我听说过你。”
陆英扶着月恒下了马车,屈膝见礼:“见过赵二公子。”
此人的赵和赵迟的赵是同一个,都是通判家赵家的儿子,只是身份境遇却天差地别,一个是嫡次子,一个则是最上不得台面的外室子,偏赵迟又不学无术,以至于齐州府的官家子弟都懒得理会他,沦落到只能和陆承业来往。
“卖赝品的事,给个交代吧。”
赵二公子抬脚靠近几步,他身后的赵家下人们也跟着围了上来。
月恒一眼就看出了他眼底的淫邪,连忙上前一步:“你有话说话,别靠这么近。”
赵二脸黑了些,他素来不懂怜香惜玉,女人照样打,尤其是不懂尊卑的下人。
他抬手就要给月恒一巴掌,陆英却赶在此时开了口:“东西呢?赵二公子来算账,总不至于连东西都不带吧?”
赵二被分了神,没再顾得上打人,只歪了下头,下人立刻将一个盒子递了过来,盒子打开,里头是一副前朝徐大家的字画。
陆英只扫了一眼,就知道这是假的,不由朝陆承业看了过去。
可这一眼却看了个空。
她一怔,目光再次环视殿内,掌柜知道她在找谁,苦笑了一声:“刚才少东家拉着夫人从后门走了,说要去见贵人,不能耽误时间。”
月恒气的跺脚:“小公子自己闯的祸,他怎么有脸走?见贵客难道比姑娘你还重要吗?”
陆英紧了紧抓着字画的手,静默片刻,低低嘁了一声:“走就走了吧,留下来也只是添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