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好了桌椅,上面各自备好了笔墨纸砚之物。
考生在黎明时分入场,盛昭宁行至首位。
此时的天际已微露出蛋白,缭绕在半空中的晨雾还未完全散去,朱红色的宫墙高高耸立,隔绝了皇宫内外,似乎是一道永远也破不开的界限。
她莫名的对这宫墙不喜,总觉得似乎太冷太高,犹如一张无形的牢笼大网,将人囚困其中。
众人齐聚殿外,依会试名次排为两队,单名在东队,双名在西队。一切安排好后,鸣鞭,鼓乐齐鸣,历经点名、散卷、赞拜、行礼等礼节后,由礼部散发题纸。
盛昭宁端坐于第一排首位,再往前几步之遥的上方便是天子御座。
明黄色的衣袍在余光中露出一截边角,皇帝已然落座,四周寂静无音,众人都低垂着头,没有人敢直视圣颜。
殿试只考策问。
盛昭宁展开题纸,目光沉静扫过,顿时眉头一皱。
只见题纸上所写:“古有言之‘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试析此言,申论其义。”
这是一道很简短的题目,可并非以往治世之策或经籍史记,而是垂问了一番天时地利人和之道。
她一时不知该从何处下手。
周围考生显然也被这一道策问弄得云里雾里,半晌不敢动笔,直到时间悄无声息的流逝,到了不得不动笔之时,才硬着头皮作答。
盛昭宁没有立即提笔,而是盯着题目细细思索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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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出自孟子: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表面是在强调了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的关系,指出天时即“时机”、不如地利即“条件”重要,而地利又不如人和即“人心”关键。实则是在垂问“仁政”之道。
皇帝是在提出疑问,问殿前众贡士,古之先贤之道,今应何为。
而此之一问,正是她会试之时,策问所答先贤一题。
盛世当施以仁政,乱世当应用重典。
若本末倒置,则必受其乱。
盛昭宁终于参透此题,想定之后便不再犹豫,提笔写道:
“臣对臣闻,先贤有云:‘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此言诚为至理。夫天时者,乃自然之运数也。或风雨适时,或寒暑得宜,此皆为天之所赐,然其变无常,不可恃也。地利者,山川之险固,土壤之肥饶,城池之坚固,虽有其利,然若无人守之,亦难以为固。唯人和者,上下一心,君民同德,将相和协,万民归心,此乃国家长治久安之本也......”
她现将先贤之言尽数详解,随即话锋一转,先后从仁政及重典二者出发,结合当下之国情,细分利弊,尤其在众人刻意回避的“战争”一处着重分析,将乱世之中仁政之施娓娓道来,一气呵成写就满满一页试纸。
丝毫没有注意到龙椅之上,皇帝充满考究与打量的目光。
此问一答,便是大半日的光景。
殿外繁花锦盛,薄暮夕阳造就的金黄色光晕洒满云层,大片红色的火烧云鱼鳞一般呈满半空,霞光落于琉璃玉瓦,飞檐朱墙之上,为整个皇宫镀上一层浓郁的金。
太和殿外,一道修长的身影静静地立在门前。
他的目光隔着人群,遥遥落在大殿第一排首位之人身上。
清峻而削瘦的背影落在他的眼中。
她就是......盛昭宁吗?
魏珩沉静的注视着她,眼里多了几许轻柔和善的笑意。夕阳在他身上披了一层金光,清风过境,轻抚衣袖,绕着一片粉白色的桃花落在了他的肩头。
两道人影,隔着人海遥遥相映。
却,未得相见。
折玉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