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峥心口泛着酸疼,他踉跄着走上前,一眼望过去甚至都没认出来这是他的儿子。
自从上次迟郁撬窗逃跑被抓回来后,为了让他长长记性,迟峥再次动了家法,藤条都打断了好几根,一气之下彻底封锁了门窗,半个月都不许人来探望。
许氏和迟绾自然不会放任不管,时不时的便会过来偷偷瞧上一眼,也会暗地里送些衣被吃食。
这些迟峥自然知道。
只不过那也是他最器重的嫡长子,是从小到大最疼爱的孩子,又怎么忍心他真的受到苛待,只能假装不知。
本以为迟郁虽被关在这里,却也是丰衣足食,吃喝不愁,怎么就把自己折腾成了这副模样。
许是瞧出了迟峥所想,先前跑到正厅里报信的小厮抹了一把眼泪,哽咽道:“将军,夫人,少将军他自打被关起来就一直闷闷不乐,整日里也吃不下什么东西,身子一日比一日的消瘦下去,这两天更是病得厉害,已经许多日不曾吃东西了。”
“这些事情为什么不早点来报!”许氏红着眼睛怒道。
小厮抖了一下,跪地磕了个头:“是少将军怕夫人担心,不许我们说的。”
许氏闻言,更加痛心,“傻孩子,还说什么怕我担心,你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是要为娘的命啊!”
迟绾眼泪滚落下来,恨得跺脚,“都怪那个女人!”
闻言,迟峥心下一惊,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住口!”
这种话岂是可以当着旁人的面说的。
迟绾梗着脖子,刚要反驳,然而对上迟峥盛满怒火的眸子时,还是泄了气。
委屈加上担忧,迟绾哭得更加厉害。
她怎么想也想不明白,那个盛昭宁究竟有哪里好,不过就是一个身份卑微的贱婢,手里不知有多少条人命,名声臭的叫人不齿。
她哥哥怎么就跟入了魔似的,一门心思全扑在了她的身上!
屋内愁云密布,迟郁双目紧闭,没有一点醒来的迹象。
半刻钟后,军医匆忙赶到。
一见屋内情形,顿时吓了一跳,也顾不上礼仪,连忙冲到床前,诊脉,翻眼皮,又细探了一下脉息,才松了一口气道:
“将军放心,公子只是肝气郁结,气血不通,加之久未进食,脾胃虚弱,体力不济,这才晕了过去。”
许氏盯着军医道:“那我儿子什么时候能醒?”
军医瞧了眼迟郁的病容,思索道:“老朽稍后会给少将军施针,短则一两个时辰,长......便不好说了。”
许氏紧紧抓着迟郁的手,满脸酸涩。
军医也不好驱赶,只能硬着头皮走到旁边,伸手褪了迟郁的上衣,打开药箱取出银针,按照几个穴位,快速准确的刺了下去。
许氏不忍去看,连忙转过头。
迟峥面目严肃,看着那些银针一针一针扎在迟郁身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好了。”
半晌后,军医收手,将针取下一一放回箱中。
“稍后老朽会开一剂方子,请夫人吩咐丫鬟煎了药来喂少将军服下。”
许氏连连点头,“好。”
犹豫了一下,军医还是迟疑着开口:“依少将军现在的情况,将军和夫人还是不要再过多苛责了。此番少将军的病情虽不至于太过严重,但内里已然亏损,多亏了少将军体魄强健,才没有酿成大祸。可若长此以往,只怕会气血两亏,伤及肺腑啊。”
迟峥心里一紧,许氏则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一般。
迟郁大费周章翻遍了凉州找人一事,并不是什么秘闻。
军医显然也知道些许内情,对上迟郁身上的伤痕和眼下的情况来看,便能推断的八九不离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