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承钧敲了敲桌子,目光直直的看向魏颐。
众人的目光随着镇北王,纷纷落到了魏颐身上。
所有人都在等他的答案。
魏颐抬起眼眸,与魏承钧对视一眼,笑道:“绾儿娴雅端方,蕙质兰心,孩儿少时便有所倾慕,如今得父王与迟伯父成全,魏颐铭感于心,愿娶绾儿为妻。”
有此一言,事情便再无更改的可能。
魏承钧满意的笑道:“既如此,那这桩亲事就算定下了。”
迟绾嘴角的笑容抑制不住,低下头掩饰眼底的激动之色。
四周逐渐传来祝贺之声。
魏颐拿起酒杯,指腹在杯壁边缘摩挲。
他早就知道,自己会娶迟绾为妻。
魏家与迟家联姻,于两家皆是有益。
魏家需要迟家的助益,迟家也需要魏家的权势。
他并不排斥这样的结果。
对他而言,只要能获得足够的好处,他并不在意自己要娶的是谁。
心里这样想着,却不知为何,魏颐的目光不受控制的朝着门外瞥了一眼。
月色下,跪在风雪中的身影单薄孤寂。
隔着朦胧的夜幕,那人的目光似乎也遥遥的望过来,只不过距离太远,置身于喧嚣浮华的乌金殿内,让所有的一切都像是错觉一般。
殿外,盛昭宁的嘴角溢出一抹苦笑。
她第一次觉得,原来仗着内功深厚,听得够远,并不全然是一件好事。
殿内此刻已定下一对青梅竹马,门当户对的佳偶。
纵使早就知道了这样的结果,她的心还是不可抑制的痛了起来。
盛昭宁喜欢魏颐,偷偷的把他放在心尖上。即使那人身上布满利刃,将她的心剜的千疮百孔,她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将他割舍下去。
魏颐于她而言,就好似巨树生了根,扎在她的血肉里,想要移除,必要鲜血淋漓,将他从皮肉血液里一寸寸剥去。
......
她记不清那天是怎么跪了一夜,在所有人鄙夷不屑与嘲笑的目光中,一遍遍重复着那“拜见迟二姑娘”,直到天亮,才拖着僵硬肿痛的双腿爬了回去。
意识模糊中,不知怎的,她又忽然梦到了许多年前,自己初次见到魏颐时。
盛昭宁原本不叫盛昭宁。
她没有名字,只是镇北王凯旋路上,随手捡回来的弃婴。
七岁那年,魏颐身边缺了个年纪相仿的侍女,彼时的掌事姑姑看中她性子沉稳,早懂事理,是最合适的人选,便将她调到了魏颐院中。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魏颐。
杏花三月,一身锦衣的小公子从树上跃下,眉眼倨傲,带着审视和打量的目光将她从头看到脚,就在她惶恐不安之际,忽的伸手,将刚折下的一枝杏花递到她的面前。
“送你了。”
她愣在原地,定定的看着那一枝春色。
她抬起头与他对望,不知何时,一头晕乎乎的小鹿喝醉了,重重撞到了她的心里。
此后的很多年,她一直跟在魏颐身后,陪他挨打,替他受罚,看着他从稚嫩公子长成翩翩少年。
而他也会在她被欺负时,为她出头,在嬷嬷教训她时,将她挡在身后。会特意给她藏她爱吃的糕点,会亲手给她刻笨拙粗陋的木雕。
魏颐就这么在她的生命中,悄无声息的扎了根。
是什么时候变得呢?
大概,是魏颐第一次看见她杀人。
镇北王培养影卫的初衷,一是为了替魏家做事,二是为了保护魏颐,给他培植势力。
那时的她并不清楚什么是“影卫”,只记得有人对她说过,成为影卫,就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