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昭宁刚被抱回王府的时候,瘦瘦小小的一团,白白软软的,像一个小棉花团子。
代容也是从小就进了王府,在府里待了三十多年,终身未嫁,没有自己的孩子,因此待她便如亲女一般。
她希望盛昭宁能够一辈子无忧无虑,平安快乐的过完一生。
可瞧她如今这个样子,代容既气她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偏要去当那见不得光的影卫,又心疼她满身的伤痕,常常走在鬼门关边缘。
“你昏睡的那几日,迟少将军来过了。”
盛昭宁不明所以的抬头。
代容叹了一口气,“听迟家的人说,他去了漠北,寻药。”
代容特意强调了“寻药”这两个字。
盛昭宁沉吟片刻,道:“为我?”
代容简直要被她气笑了,“不然呢?”
盛昭宁语气冷淡,“我不需要。”
这次代容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叹了口气。
“算了,说再多也是无益。”
盛昭宁的眼睛里,除了魏颐,又能看得见谁呢。
“过几日就是王爷寿宴,到时迟家的那位也要来,你可要当心些,避着点她走。”代容嘱咐道。
这番话着实是为了她好。
那位属意魏颐的迟大将军嫡女,迟绾。三日后便是王爷寿宴,想必她此刻应该已经迫不及待要过来了吧。
盛昭宁喝完药后,代容便端着碗走了。
屋内再次恢复平静,火炉散发着灼灼暖意。
盛昭宁闲暇时喜欢读书,很奇异,似乎与她杀人不眨眼的形象极其不符,但就这么存在着。
只不过这会儿子她倒是没了什么兴致。
肩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盛昭宁走到桌前坐下,桌上一张丑陋骇人的面具摆放在镜前。
她盯着那张面具看了良久,随后目光缓缓上移,落在面前简素的铜镜上。
镜中,女子雪肌细腻,神情淡漠,清冷的眉眼偏生得精致如华,透着几分天然的疏离,头发简单束起,微微散落在肩头的几缕碎发则将她的身形衬得更为削瘦,一张玉容美得令人心惊。
盛昭宁很少这么认真的看着自己。
她十二岁从死人堆里杀出来,百子留一,她是一千个孩子里,第十个活下来的人。
镇北王问她,愿不愿意做魏家的刀,一辈子效忠于魏家。
盛昭宁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随后,一张面具丢在了她的脚下。
“你的脸太过招摇。”
“戴上它,从今以后,你便是我魏家最锋利的一把刀。”
之后的数年,盛昭宁杀尽一切对魏家不利的人,脸上始终戴着那张面具,再未露过真容。
只是,她虽将脸藏在了丑陋的面具下,却不代表没人记得她曾经的风华。
那位迟家大小姐自幼便喜欢追着魏颐跑,盛昭宁又是他的侍女出身,从小便在魏颐院里长大,那张过早出落的极美的脸,自然惹了迟大小姐的眼。
更何况,女子之间最能捕捉到对方哪怕极其细微的情感涌动。
盛昭宁自以为足够隐蔽的心思,在迟绾面前,哪怕仅仅是面对魏颐时的一个眼神,都足以让她看出端倪。
因此,迟绾虽从未点破,却每每见面都要刻意的刁难一番,好叫她时刻认清自己的身份,不敢僭越。
盛昭宁垂下眼睫,重新将面具戴好。
她随意的将吴总管送来的几个盒子收好,怔怔的望着窗外出神。
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院子里的罗汉松蓄满了白棉,依旧直挺挺的立着,颇有点盛气凌人的架势。
其实,盼着这场寿宴的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