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牢房里又一次烧满了炭火,火舌滚烫,只在头顶开了一扇小窗,整间屋子热到窒息。
她浑身都没有力气,闻言,就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狱卒见她这副病病殃殃的样子,也觉得有些自讨没趣,咕哝着骂了两句,瞪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盛昭宁再次疲惫的闭上眼睛。
她清醒的时间很少,大多数时间都是发着高热,昏昏沉沉的睡着,不省人事。
再一次昏睡过去后,也不知是过了多久,耳边若有若无的响起一阵脚步声。
盛昭宁躺在地上,浑浑噩噩间,察觉到似乎有人把她抱了起来,紧接着,浓郁苦涩的药汤在往喉咙里灌。
刺着神经末梢的苦味在口腔蔓延,她干呕了几声,想吐,被人扶起来,轻柔的力道拍在后背上。
连着胃管的恶心这才减淡。
灼人的热气不知何时竟然缓慢的消散下去,闷热到不能呼吸的空气似乎也渐渐清透。
原来是炭盆都被撤了下去。
盛昭宁脸颊烧的吓人,眼眶都被烧的干涸,她强抬起沉重的眼皮,用模糊的视线抬头望了一眼。
艰难辨认出来人。
她靠在墙上,强扯出一抹笑容,用干哑的嗓音道了一声:“你来了。”
那人没有说话。
他蹲在她的面前,眉头深皱的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过了半晌,才沉沉的叹了一口气,将药碗递到她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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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了吧。”
盛昭宁看了看那碗黑乎乎的汤药,小幅度的摇了摇头,声音微弱,“我拿不动。”
那人静默片刻,将药递到她的唇边。
盛昭宁唇齿衔住碗沿,微微仰头,将药喝了下去。
“多谢迟将军。”
她笑着道谢。
迟郁冷着脸将碗搁到一旁。
他几乎是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盛昭宁,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他像是有些生气。
也不知道在气些什么。
盛昭宁唇边的笑意淡去。
这话不只他一个人对她说过。
要么是憎恶,要么是惋惜,要么是奚落。
迟郁的语气,却很复杂,至少她此刻是辨认不出来的。
盛昭宁头靠在墙上,像是疲惫得很了,肩膀都松软下来。
她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忽道:
“帮我个忙。”
迟郁面色一滞,他几乎是不可置信的问道:“你还不肯罢手?”
盛昭宁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袖,双颊酡红,潮热的呼吸轻柔的洒在他的手背上,“我不杀人,我只是想去见一个人。”
她半仰起头注视着他,眸中水光潋滟,眼尾潮红,刻意放软了的声音带着几分乞求。
“求你。”
迟郁几乎一瞬间僵住。
他猛的将衣袖抽了回来,后退了两步,看向她的眼神如同见了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盛昭宁对上他探究的视线,无力的靠在墙上,解释道:“我活不了多久了,临死之前,我想去见恩师一面,仅此而已。”
......
迟郁走了。
他没有答应她,一句话也没说,只在临走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盛昭宁知道,他不信她。
有这样的结果,她并不意外。毕竟她已经利用他杀了许多人。
盛昭宁开始不吃药。
即使刑部得了迟郁的制约,不敢再折磨她,她还是迅速的消瘦下去,呼吸都变得微弱。
喂不进去药,太医只能为她施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