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牧一上来就开门见山:“陆焕的事,顾中书想必已经知道了吧?”
“自然知道,韩大人有什么想说的吗?”顾焱心平气和。
韩牧装腔作势叹道:“论理陆焕本就是该死的人。他先随其父陆澄谋反叛乱,又投奔北燕、在益州伙同琅琊王作乱。这样的滔天大罪,是什么功劳都抵消不了的。只是......”
韩牧停下话语,观察了一下顾焱的神色,又继续说道:
“只是朝廷答应了招安慰抚,可临江王却私自把他杀了,不仅显得朝廷言而无信、朝令夕改,而且还有藐视君上的僭越之嫌。”
顾焱并不上他的套:“无凭无据,怎好就说是临江王私自杀了陆焕?巡视河堤本就容易失足跌落,这或许就是个意外。”
韩牧哑然失笑:“这样的说辞,也就只能骗骗愚者。顾中书聪明睿达,也会被这等说辞诓骗吗?”
平易近人如顾焱,此时也被韩牧搅扰得有些厌烦了,正言道:“韩大人有话就直说吧。你已是给事中,却来中书省,不是想找我闲谈的吧?”
“顾中书怎会不明白在下想要说什么呢,”韩牧眼光闪动,“临江王发兵北伐的这段时间,选定监国的人竟然不是顾中书,却是贺令娴。您心里就没点什么想法?”
顾焱状如古井无澜:“贺大人好歹也入朝近两年了,之前荆扬合流的事务便是她一手操办的。临江王选她来监国,有什么不合适的吗?”
韩牧冷笑道:“临江王自己是个女子,就偏听偏信女子。欺上瞒下的僭越之事她做了多少了?从自作主张把选秀女变为选女官,到一个人敲定北伐的决策,再到不声不响暗杀陆焕,这一桩桩一件件,未免也太过分了吧?”
韩牧上前一步,劝谏顾焱道:“这才过去多久,朝中军中就有了那么多女子;再过两年,只怕大祁就是女人的天下了!顾中书,此等牝鸡司晨的乱象,您能坐视不管吗?”
顾焱面上依然平淡,眉心已然蹙起:“韩大人今日的话,我就当从未听到过。我还有事,就不送大人了。”
顾焱明摆着下了逐客令,韩牧也就不好再继续聒噪,只能告辞。
韩牧此人,原只是顾焱手下一小吏,靠着溜须拍马混上了皇帝身边的给事中。
后来孟遇安执掌大权,韩牧也曾尝试过亲近她,却因为孟遇安看出了他是个志大才疏、心术不正之人,他也就再也没有得到重用。
从此他便对孟遇安怀恨在心,加之孟遇安大肆为江湖庙堂中的女子全面开辟道路,更令他更起了狭隘的不满情绪:
“她不信我不用我,皆因我不是女子。那些资质平庸的市井妇人都能登堂入室、和我平起平坐,这世间还有没有天理可言!”
越这样想,韩牧就越忿忿不平,常于朝内外散布些谗言佞语来恶意中伤孟遇安——之前在孟遇安北伐时建议李允璟断她粮草的,便是此人。
陆焕回来后,韩牧知道他与孟遇安有些过节,本想与他结盟,可他却平白无故地死了。
失望之余,韩牧又去找顾焱,原想着能用贺令娴监国一事激起他的嫉妒心,没承想在他那里碰了一鼻子灰。
一筹莫展之际,韩牧也只能一壁劝慰自己韬光养晦、藏器待时,另一壁暗中关注着孟遇安的一举一动、搜寻可用的蛛丝马迹。
且说孟遇安回到襄阳,四处奔波劳碌了近一个月,处理完朝事交接、安排完陆焕和阮家,才余出一点空闲陪伴顾修之。
在孟遇安的执意要求下,顾修之住进了临江王府,由孟遇安身边最可靠的亲信照顾。
顾修之一开始并不赞同这个做法:“这样岂不是把我们的事公之于众了吗?会不会影响不太好?”
孟遇安不以为意:“我已坐到了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