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晖的笑,不仅是因为他又抓到了谢凝之的把柄,更因为今日早些时候得知的另一个重要消息:
宇文锐及在兖州练兵已罢,不日即将回朝贺岁。
慕容晖已经尝试过接触尉迟漪,下一个目标正是手握重兵的宇文锐及。
能在他返回晋阳的这个节骨眼上搜罗到谢凝之行为不端的证据,也算为自己与宇文锐及处好关系加上了几分保险。
慕容晖当下立刻唤来了自己的多个心腹,吩咐他们道:
“你们几个这几日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严密监视谢凝之的一举一动,以及谢府发生的一切动向,尤其要关注那个眼生的汉人。有任何可疑之处马上上报本王!”
另一边的谢凝之对于慕容晖的安排一无所知,他现在满心都是利用陆幼芷为自己立功铺路。
谢凝之将顾修之请到内室,屏退了所有随从婢仆,只留自己和他在屋中。
屋中门窗紧锁,灯光昏暗,谢凝之的表情也是阴晴不定。
“说吧,陆大人让你带什么口信来了?”谢凝之问道。
顾修之从刚见到谢凝之开始就一直在观察他——他的表现不像是完全相信陆幼芷,但举手投足间暴露出的迫切确如孟遇安此前分析的一般。
谢凝之的潜意识里应当是能感觉到面前摆放着的是挂着诱饵的钓钩,但情急之下也顾不得真假,如濒死的溺水之人看到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知道没用却还是不顾一切抓了上去。
顾修之按照来之前与孟遇安商议好的对策,向谢凝之讲述了“陆幼芷的计划”:
“陆大人多年来一直想念自己的兄长和谢大人您,只是苦于困身于后宅,命运只能受人摆布而不能自己做主。可孟遇安今夏大选秀女让陆大人看到了转机,她也成功自荐得以登临金阙。”
谢凝之一挑眉毛:“你是说,陆大人主动入仕,其实是为了她哥哥和我?”
“谢大人天纵聪明,说得极是!”顾修之还不忘奉承一下谢凝之,“大人细想,若不是陆大人入朝成为司礼监,怎能有机会再次见到谢大人呢?”
顾修之的话有一点说服谢凝之了。
谢凝之与陆幼芷曾是结发夫妻,自认为很了解她的性格人品。如果不是为了亲情和旧爱,谢凝之很难想象会有其他理由让陆幼芷主动选择入仕。
顾修之觑视着谢凝之的面色,看他像是有些入彀的意思,便继续说道:
“陆大人有意降北,但不好明说,才在信中写希望兄长和您早日南归。但她内心真正盼望的,其实是北上与亲人团聚。”
谢凝之听完顾修之的话后,出神半日都没有再发一言。顾修之看着愣神的谢凝之,也不敢轻举妄动,只陪着他保持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谢凝之才终于又出声了:
“就这些吗?”
“谢大人说什么?”顾修之装作没有听懂的样子。
谢凝之收回出神的目光,汇聚在顾修之身上,像是要把他看透:
“你家陆大人派你千里北上,闹了这许多波折,就是让你说这些话的吗?”
“这些话还不够吗?”顾修之垂下眼眸,躲避着谢凝之的对视。
谢凝之轻笑一声,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着一些惊世骇俗的话:
“赤眉黄巾那等草莽入伙,尚且知道纳一个‘投名状’,陆大人难道不知吗?你在我面前大言炎炎了半晌,说的都是一些空口无凭的大话,也想取信于人吗?”
顾修之心中暗想:这谢凝之果然不好对付,就算他慌不择路失了判断,却还是有这么强的戒心。
不过好在,孟遇安考虑到了这一种情况。
顾修之气定神闲道:“谢大人所虑甚是,陆大人确实有一些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