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遇安抬头看着天空,夏日的晴空没有一丝云翳,貌似澄澈无垢,但空气里到处都是灰尘杂质。
“他们不配审判我,我也用不着作证。”
贺令昌以为孟遇安只是出于愤怒,且也认同顾四的证词并没什么实质性的说服力,亦不能解释芙蓉榭的事。若杀了他能让孟遇安泄愤,那便杀了吧。
贺令昌抽出佩剑,递给孟遇安。
孟遇安拿着剑,一步一步靠近顾四。
“孟大人,孟大人!您不能杀我啊!我对您还有用,我可以帮您翻供啊!”
顾四的胡言乱语,孟遇安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她把剑横在顾四的咽喉上,平静的语气掩盖不住疯魔的气质:
“你不记得阿香,我来告诉你。她是你害死的一个姑娘,就在寻芳阁,当时还不满十五岁。你给她造成的伤害和痛苦,我本应悉数奉还给你,但我没你这么残忍下贱。”
孟遇安扬起剑锋,寒光映在顾四脸上,衬得他面色更加惨白。
“我知道,像你这种人,坏事做多了会麻木;但也不要忘记,会有报应。你瞧,这不就来了。”
话音未绝,孟遇安以处决的姿势横向疾速抽剑,顾四的喉头瞬间被割开,鲜血喷涌而出,足有五尺远。
顾四向前扑倒在地上,只能抽搐着发出些呕哑嘲哳的声音,不消片刻便已气绝身亡。
孟遇安握着剑呆滞在原地。血迹顺着剑锋流淌下来,一滴,两滴,滴落在地上。
她杀人了。
这是她第一次杀人,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
她不再是法治社会的五好青年,也不再是玉楼金阙的忠君纯臣。
她变成了一个快意恩仇的侠客,一个揭竿而起的革命者。
孟遇安握剑的手开始颤抖,连带着她的身形一起。哐啷一声,剑掉了下来,孟遇安也随即跪倒在地。
她感到胃里翻天覆地,喉咙处好像卡着什么东西似的,止不住地匍匐干呕,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遇安,你没事吧!”
离孟遇安最近的顾修之眼疾手快,赶紧半跪下来扶起她,还替她拍抚着后背顺气。
贺令昌快步走过来,一把推开顾修之,自己去扶孟遇安。
“遇安,我们回去休息。”
孟遇安在贺令昌的搀扶下勉强站起来,双眼渍满了生理性的泪水,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
顾修之在后面望着孟遇安和贺令昌离去的背影,没有什么表情,也没说什么话。
卧房里,孟遇安靠在床上,贺令昌坐在一边。
“我理解你现在的反应,”贺令昌宽慰道,“第一次杀人难免都会这样。”
“那令昌,你杀过人吗?”孟遇安问道。
贺令昌垂眸道:“原本没有,但前两天在战场上已经有了。”
他复又抬眼看着孟遇安:“也许这就是习武者不可避免的道路吧。”
“习武,是为了不再习武;打仗,是为了不再打仗。”孟遇安喃喃道。
贺令昌见她精神有些衰弱,便没再做出别的回应,只是又嘱咐了她几句注意身体的话,就径直离开了。
孟遇安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