径只说是陆渊病骨支离,难以再承担繁重的丞相职责,并没提到任何其他原因。
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不管是被迫还是自愿,这不过是相权对皇权的一次退让。
消息传到襄阳,陆澄满心都是恨铁不成钢:
“大哥不与我同仇敌忾也就罢了,可他竟然如此软弱,未战而先怯!难道他就这么惧怕李家的皇帝吗!”
陆焕劝道:“父亲请息怒,大伯毕竟高居庙堂惯了,不战而降是他的本能。可儿子反而觉得,这正可令父亲师出有名。”
陆澄睨着陆焕,若有所思道:“你的意思是,让我以‘为丞相鸣不平’为由,挥师建业逼宫?”
陆焕垂下头去,但一颦一笑都透露着阴谋:
“为丞相鸣不平说到底也只是咱们陆家的私事,拿来号令三军未免牵强了些。不如借题发挥,用罢免丞相这件事大做文章,直接上升到国本。”
“如何上升?”陆澄问道。
“清君侧。”
陆焕一字一顿,说出了这三个字。陆澄听后,瞬间豁然开朗:
“焕儿说得不错,像丞相这样为大祁鞠躬尽瘁的贤臣却凄惶离阙,一定是朝中有奸佞小人污了陛下圣听。”
陆焕补充道:“早前煊大哥哥调去苍梧,中书侍郎的接任者正是崔协。中书省乃朝廷枢密所在,现在被崔家一手把控,私下里可没少给陆家使绊子。”
“这等小人岂能容他留于君侧,”陆澄咬牙切齿道,“焕儿,你即刻着人撰写讨贼檄文,另传令襄阳及其余各郡守军,即日起开启备战。”
与此同时,远在益州的琅琊王李允瑛亦接到了陆渊卸任丞相之职的文书。
李允瑛心中十分清楚,一场内战就在不远的将来;但他此刻最关心的问题,是自己如何在这次事件中攫取最大程度的利益。
中书省早已传来诏令,让他随时策应骠骑将军贺玄卿,一旦荆州陆澄有异动,便要布防荆益边界,与淮阴和合肥的贺玄卿驻军形成犄角之势。
这段时间,李允瑛也在益州大肆屯田征兵,也和益州本土的乡绅士族有了不少利益往来。
若让他把这些辛苦得来的兵力用于抵抗陆澄,对李允瑛来说不亚于切肤之痛。
虽然贺玄卿还没有传来任何书信寻求援助,但李允瑛已经开始思考,一旦收到贺玄卿的书信,自己该当作何抉择。
李允瑛征兵不多又都是新兵,且他深知自己的统帅之才不论跟陆澄还是贺玄卿相比,都堪称云泥之别。
倘若陆澄不放心荆州而留守了一部分兵力,那么李允瑛莫说夺取荆州,哪怕只是佯攻策应,都好比以卵击石。
然而,如果陆澄很放心荆州,从而带走了全部兵力与贺玄卿交锋,这样李允瑛就有了趁虚而入的机会。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李允瑛相信凭自己的智谋,足以将陆澄和贺玄卿玩弄于股掌之间,而自己不费一兵一卒就能坐拥荆益二州。
孟遇安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