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贺令昌并不愉快的谈话让陆煜心中郁结了一口闷气,久久消散不去。
回到崇文馆,陆煜打眼便看见孟遇安在此。
孟遇安也瞧见了陆煜,见他脸色不太好,便上前关切道:
“方才我奉谕前往别宫传旨,只觉今天寒冷得很。二公子面色这样差,可是受了风寒?”
见陆煜迟迟不说话,孟遇安只能找些别的话题:“听闻丞相这几日病了,不知身体可还好?”
又悄声道:“骠骑将军布防淮阴不是个好兆头,请二公子多提醒丞相,与大司马大将军当断则断。”
陆煜呆若木鸡,似是一点也没听进去孟遇安的话,让她不禁忧心起来:“二公子?”
孟遇安又唤了几声,陆煜才勉强回过神来,苦涩道:
“今日散值之后,孟学士可愿意和在下一谈?”
孟遇安不明就里,也不敢轻易拒绝,免得又刺激了他,便应承下来:“二公子相邀,我自当前往。”
陆煜“嗯”了一声,像是顶了千斤重负不堪承受:“戌时二刻,太液池西。”
他说完这句话,就径直离开崇文馆了。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孟遇安实在想不通陆煜又在烦恼什么。
最近朝廷内外诸事频发,风声鹤唳让孟遇安应接不暇,因此她只当陆煜也是为了相似的缘由忧愁。
很快便到了散值的时候。孟遇安记着与陆煜的约定,又想提前做好准备,特意向周围人打听了陆煜白天的事。
“今天太子让陆洗马带贺将军与各宫接洽,旁的就没什么事了。”崇文馆的一个内侍如是说道。
孟遇安恍然顿悟:“怪道呢,想来是跟贺令昌起了龃龉,才惹得他不痛快。这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开导他两句兴许就好了。”
带着这样的想法,孟遇安来到太液池西去见陆煜了。
商秋时节,万物肃杀。太液池西依林傍水,更添一层凉意。
孟遇安于戌时二刻守时而至,只见陆煜已经到了。
“二公子白日里脸色就不好,也该注意保暖、多加休息,怎么还约我到这里来呢?”孟遇安礼貌笑道。
陆煜并不回应孟遇安的话,只敛容肃然道: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这样好的诗,可是孟姑娘作的?”
看陆煜神色如此严峻,孟遇安不由得心里一紧,快速思考该如何回答。
这首偈子是唐朝的惠能和尚所作,现在这个朝代当然是不存在的。
按照以往惯常的操作,孟遇安理应把这首诗说成是自己所写,就像冒名顶替李白苏轼的大作一样。
可陆煜今天表现反常,让孟遇安不得不警惕起来,改口说道:
“这原是我家乡的俗话,让二公子见笑了。”
陆煜眼神似利刃一般,盯得孟遇安浑身不自在:
“什么地方的俗话能有这种境界的佛法禅宗?中原有如此胜地我却不曾拜谒,真是一大憾事!”
孟遇安哑口无言,陆煜继续唇枪舌剑,咄咄逼人道:
“况且孟姑娘连家乡在哪里都不知道,却知道某句‘俗话’来自家乡,也真是怪诞奇谭了!”
孟遇安不可思议地看着陆煜,深深怀疑眼前的人还是不是她认识的陆煜。
陆煜虽然一贯恃才傲物、不拘小节,也曾对他人言语无礼,但却从未对孟遇安用这等气势汹汹的态度说过话。
这样的陆煜,让孟遇安感到害怕。
“二公子这是怎么了?你到底想怎样?”孟遇安语气带了些急迫。
“我想怎样?我倒想问问你想怎样!”陆煜甩出一叠纸,扔到孟遇安面前,“这些你怎么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