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啄食过,很可能进阵前,他就死了。你看下面的泥土色泽非常浅,不像大量鲜血浸润过,证明这人的血流尽了。”
“九哥厉害啊。”
王浩的眼睛放亮。
如此的小细节,就算让他多待矿场两年,也不一定学会。
“我爹是仵作。”
“仵作,难怪了……”
王浩恍然道。
之前他听海山叔说过,在十分遥远的流离郡设有县衙官府,其中有号称青天大老爷的县令、缉盗维保的衙役、专砍脑袋的刽子手和从事尸检的仵作。当然,即便没海山叔的闲话,王浩也约摸知道‘仵作’意味着什么,那是来自前世的模糊记忆。
“九哥,矿奴来这儿干嘛?”
“我也不清楚……咦?”
朱胜安的右手顿住。
只见白骨腰间的破布下,塞着一个泥猴模样的小巧玩偶。
玩偶裹着泥巴。
如果不是有人掀开破布,还用手指细细揉搓几下泥巴,很容易将它忽略过去。
“我看看。”
王浩刚要伸手。
就见一道三彩流光飞来,在朱胜安抬高的右手一裹,便卷起泥猴,向谷内射去。
转身望去。
莫国师一袭漆黑长袍,自四五丈外缓步走来,他的袍袖轻轻翻转一下,便将飞来的泥猴收进了袖筒。而后,他背负双手,步伐不紧不慢,脚下却仿佛御风般,转眼之间,来到了两人面前。
“这里就交由老夫处置。”
莫国师语气淡然。
“你二人出谷吧。”
“路上多加小心,早去早回。”
说罢。
又见莫国师的视线低垂,落在那副蹊跷出现的白骨,沉吟不语。
王浩两人识趣告退。
显而易见。
这位国师大人对阵中白骨非常在意,并且知道一部分详情。只是出于某些原因,他不愿对两人明言,还特意支开他们。
既如此。
两人不走也得走。
两人穿过青石小径,拐过一道山梁,很快玉瑕谷消失在身后。
王浩和朱胜安闷头赶路,步履匆匆,因为封谷两年,自然没了车接车送,前往石城的一段路全靠双脚丈量。
离开四五里。
按捺不住好奇的王浩,很小声地跟朱九哥打听,最近有没有察觉到反常,莫国师是不是有矿奴眼线。
如果是通风报信。
白骨的来历才说得通,包括对方藏在腰间的傀儡小猴。
王浩适才想查看‘泥猴’,就是发现了它的不同寻常,那脏兮兮的、巴掌大小的玩意儿分明是一件小巧傀儡,沉迷机关傀儡术的他不可能将其认错。
或许……
傀儡内部就有密信。
越想越觉得可能,所以,王浩充满希冀地望着朱九哥,想从对方那里得到答案。
没曾想。
朱胜安三问三摇头。
反而一直劝王浩,让他不必钻牛角尖儿,朝堂上的争斗介入太短,对自己没有好处,还可能惹来杀身之祸。
他还说。
天塌了有国师顶着。
对他俩而言,活着的每一天都值得庆幸,何必自寻烦恼。
说到这儿。
朱胜安神情一黯。
显然,他想到自己即将寿终,仅有一年多可活,心情不太好受。
王浩默然。
相处了两年,他早问过九哥。
按照生辰八字,明年九月初三,对方年龄会满二十四。
换言之。
死期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