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自认是普通人。
王浩对前世的事,知晓得并不多,他的记忆似乎出现了闭塞,当然这闭塞会逐渐疏通。即使如此,他也算两世为人,稍作思量,便沉声回答。
“起码他没负人,在矿场劳作的仙奴又有几人活过双十?”
这是反问。
也代表了态度。
假如莫国师在明面上收学徒、却暗中算计害命,他肯定不会束手待毙,逃走、反抗都理所应当。但是,有了一开始推心置腹的交谈,甚至给了王浩选择的机会,要是再生出别样心思,就显得不地道。
朱胜安陷入了沉思。
两人就这般走着,没过多久,便回到了先前激战的山梁。
马车仍倒在路旁。
甫一靠近,三只秃鹫振翅飞起,它们的鸟嘴挂着血肉残渣,发出了聒噪的啼叫,仿佛不满自己的用餐被打扰。
黑鬃马,已开膛破肚。
有一只乌鸦根本不怕人,此时它仍在拉扯一截血肠,不时停顿啄上两口。
场面十分血腥。
目睹这一幕,王浩连忙望向岩壁下,却发现车夫牛常不见了踪影,地面只余下一小摊半干涸的血渍。
“他走了,我没拦。”
“也不一定拦住。”
朱胜安似乎知道王浩找什么,低声开口:“牛常是高太尉的人,跟莫国师走得很近,先前他舍命帮你,是遵从上命。但你得留点儿神,他对仙奴没有好感,据传闻,他的女儿被一个仙奴糟蹋了。”
“那臭娘们呢?”
“她上面的人是武郑王,跟铁卫一系走得很近。”
“武郑王?皇家的人?”
“不是,先帝赐姓。”
莫国师、高太尉、武郑王。
再加上铁卫。
这三言两语,就涉及了星罗国朝堂的四方大势力,诡谲难辨。
王浩暗暗咋舌。
不过,他也将武郑王记住,打算以后有机会了,就去找找他的晦气。
相比朝堂的争斗,王浩对修炼和武道更加感兴趣。
“九哥,啥是人祖血?”
朱胜安瞥了王浩一眼,视线在他的血衣和脸庞停留少许。
“就是凡人血,称呼不同罢了,至于为何是这称呼,我暂时找不到。”
“哦,柳妍是什么境界?”
“锻骨五重。”
“那师父呢?”
“他……”朱胜安似有些不确定,“可能是通玄境,具体几重不知道。”
说到这个,他神情略黯。
境界间的巨大差距,代表他的任何努力,犹如镜中花水中月。
反抗,似乎没有意义。
逃离……
也是妄想。
之前的八个人,何尝没有反抗的。
结果呢。
还不是以失败告终。
王浩才不管这个。
“铁卫有个姓周的,九哥认识吗?”
“听说过,周云海是周帅的亲戚,负责往矿场押送仙奴,为人有些阴险,以后你离他远一点,他可不怵莫国师……”
“……”
“……”
两人东一句西一句聊着,经历了今日事,朱胜安似对王浩放心许多,许多事知无不言,没了先前的戒备。
王浩有些馋肉了。
眼见黑鬃马没咋被糟践,就请朱九哥祭出了一支冰箭,切下大大的一条腱子肉,而后折了一条湿树枝从中穿过,才结伴回谷。
在茫茫戈壁,天葬是众生的宿命,抛尸荒野再正常不过,用不了两天,它们就会成为一堆白骨,也没必要画蛇添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