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宇出门,眯眼看太阳,又看柳树的垂条,想够一下,——不够了,回来再够吧,记住了,一定,否则……后来想,为什么给自己设套儿呢?他顺着西大道快跑。起来晚了,也没起早练跑。书包颠荡,他不用按扶,每只笔都套了笔帽,不怕折。前面路边堆积的沙子,他跑上去,立本、小全、小宁、小家在上面等他呢。大家从沙堆上跑下来。“那房头儿的号不清楚了!”晓宇说,大伙看,“该重新刷了。”“该刷也不刷。”“居委会咋咋呼呼也不管了。”
远处的树的绿色成片连起来,好看,真不一样了!路旁的树,叶子密实如幕,看不见树上有没有鸟,和冬天完全不一样了。
小全看人到齐了,就从兜里掏出弹弓,“我哥的给我了。”立本用二指搭皮兜儿抻了抻,说:“皮子好。”晓宇掏出自己的弹弓,“我的皮筋,有劲。”小宁看,没吱声,小家说:“你的是皮管,是输血的。”晓宇说:“这是新的。”小家说他也有,晓宇看他,小家说:“真的,一样的,”拿过来看,“没有你的新。”拉两下,太紧了,“要这么紧干什么?”晓宇拿回来,“不紧——能射远吗?”“那谁能拉动!”“用多大力量就射出多远。”“那用汽车拉!”小宁说:“那不拉折了。”小全说:“火箭力量大,射天外去了。”小家又拿过来,拉不动,给立本。
立本接过来把弹弓对天空拉开,小宁躲一边儿。空中有小燕子,呼达呼达使劲飞。燕子张开了翅。晓宇说:“射燕子瞎眼睛。”立本放下,说:“燕子吃很多虫子呢。不能啊,‘老九’。这要是打人就坏啦。收起来,都别拿出来了。”
班级门口,大家等开门。淑芬来了,给小翠系头发的橡皮筋,系上,捋一捋,像马尾巴。小翠说:“这个不好。你昨天的咋不给我呢?”“你别那么矫情好不好,我昨天就带一个。”“一个为啥不给我呀?”“得有先来后到。你咋不讲理呢?——我非得格机你不可。”甄琰来了,“闹啥,闹啥,一个个没大没小的。”淑芬笑:“就怨你呗!”小翠躲开,说甄琰吃腐乳了。淑芬伸手格机,甄琰蹲下笑,“别的,我我不要,要给小芝。”小翠说:“别给她。”“为啥?”“给她就可惜了。”“给谁呀?”淑芬故意说:“给曲文。”在一边听她们说话的曲文红了脸,上男生那去了。老人说,追不到的,不要追,让人瞧不起。淑芬书包里带着酸不溜,拿出来,小翠嘴里马上冒了酸水,“不要不要……”淑芬说:“不给你呀,给甄琰,去口味儿。”
小高眯着眼看女生堆儿,“啥玩应叽叽呱呱的。”小林说:“嘁嘁喳喳的。”俩人勾肩搭背笑着,互相拍背,“挤挤嚓嚓。”
关建学打拳,在人们面前挥舞手臂,两手快速耍弄,变着,晃着。立民瞪起眼睛:“别舞舞喧喧的,”给了一拳,“找个地方消停眯一会。”关建捂了嘴,上一边去了。
老单记,生理是种属物理。有毒的虫子,一般是怪异的,颜色是花花的,长毛的。毛毛狗儿有些像虫子,但不能蜇人不能咬人,所以人就拿手里揉腾它。关建和小家比,强不了多少,有时装得横,但人都不在乎他,撩示欺侮他。
长篇南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