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圈:
“反正是很大一片地,这孩子,爹娘生前不孝顺,死后倒是想给脸上搽点粉,面子活做的呦,那叫一个漂亮。
镇上最好的棺材,立时买立时就要,还要正好合身的,加多少钱也不在乎,请道士请尼姑,请吹拉弹唱的,但凡他能想到全招到家里来,绸子做的寿衣,纸人纸马一应俱全,元宝纸钱烧了那样多,烟火离的老远就往人面上扑,燎的人脸疼,钱家酒铺最好的席面,把全村人都请了过去,办的比喜事都要热闹,活着都没享的福,都没有的风光,这一天叫他这兔崽子享尽了。”
要不是当着歪丫的面,老村长还能骂的更难听一点儿。
“丧事一完他又卖了地,都不等麦子熟,拿着钱,又跟那些人勾肩搭背的走了,这回他走的远,秋收的时候,我叫了那么多人去找,都找不到人。
村里头谁顾的上谁啊,自家的收完就累的不行了,可也不能眼看着粮食糟蹋了,我带着儿子们去收,几家和他爹娘相熟的也来帮忙。
尤其是毛头他爹,那是出了大力的,腰都伤了,还是帮着收完了,忙前忙后,比自家的活都尽心呢,一个子儿都没要他的,那混小子还疑心人家贪了他的粮呢,多亏了你娘会做人,后来和毛头他娘处的也好,不然非得结仇不可……”
歪丫还真没想到,她隔壁邻居是好人,她有点沉默。
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老村长一拍脑袋:
“对,讲你娘,怎么又讲到他那里去了,他就是那回出去遇上的你娘,他走的远,钱嚯嚯光了,回不来,他的那些兄弟就撺掇着他一块拐别人家的孩子卖。
那小子还算有点良心,临门一脚时反悔了,抱起孩子要给人家送回去,那些兄弟算什么兄弟,肯让他去就怪了,把他一顿毒打,连他一并卖了。
那人牙子也是看他被打的太惨,没把他当回事,叫他寻了个时机带着孩子一块跑了,他们是人牙子的货,货跑了就是钱跑了,人家不玩命追都奇了,你娘就在他快被打死的时候出现了。
你爹跟村里吹的时候说她是从天而降,刷刷刷几下子打倒了一群人,救了他和那个孩子。
你爹一眼就爱上她了,死缠烂打的叫那姑娘嫁给了他,带着她回村里来,酒也不喝了,也不跟人出去玩了,跟人学着种地砍柴过日子,闲时就出去做工,脱胎换骨一样,还扬言要把卖了的地都赎回来,再多置办些,当村里第二个有钱人呢。
可惜了,好日子才过两三年,你娘就死了,他又成了那副烂样。
你娘要是看见了,一准儿觉得自己眼瞎!”
“是挺瞎,”歪丫听的一愣一愣的,顺着说了一句,又觉得不太满足,追问道,“村长爷爷,我娘是不是戏里那样的女侠啊?她真能从天而降嘛?”
老村长下意识道:
“或许能吧,你娘看着娇滴滴的,可她来的时候背着那么长那么沉的一柄大斧头,砍柴和切菜一样,抬手就能拎起一缸水,犁地时你爹撅着腚也赶不上她,浑身上下使不完的牛劲儿,那样的人,十里八村再找不出来了,看一眼能记一辈子!”
“这么厉害……”歪丫喃喃自语。
小孩:“那您刚刚怎么说想不起来呢?”
老村长头上,好像有个……晦暗的箍?彻底碎掉了。
“有吗?可能是因为她不常出来吧,那姑娘自己在家时都关着大门,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也不爱和村里人来往,也就毛头他娘,时不时去和她说话。
这可不是说她不好,那姑娘真是一顶一的好,比男人还豪气仗义呢,就一点别扭些,她不许人叫她是刘歪嘴的媳妇,一定要人叫她苗香兰。
苗香兰……也是,谁能忘记她啊,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那几年都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