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岁瞬间心中千回百转,因为从她一进山洞,蒋氏连一个眼神都没落在她身上。
在原主的记忆中,跟母亲相处的画面极少,蒋氏对她总是淡淡的。
说最多的也是教她懂规矩,学好女红,听祖父的话之类。
锦岁能理解,原主的执念为什么是‘找爷爷’而不是‘找母亲’。
所以蒋氏明知自己即将离开,不跟她心爱的儿子或是公爹多说点啥,为什么要单独留下她?
难道想让她不择手断为凌父报仇,那些话不方便让锦安听到?
凌爷爷也奇怪,都没多问一句,硬牵走了不愿意离开的锦安。
锦安跪坐在蒋氏面前,酝酿了半晌,那句‘娘’也没能喊出口,只唤了一声:“母亲。”
蒋氏直勾勾地看着她,可那眼神却又像隔着纱,隔着雾,好像要透过她看到另一个人似的。
就在锦岁想问,她有什么话要单独告诉自己?便听蒋氏说了一句,让她大惊失色的话:
“你不是锦岁。”
她不给锦岁分辨的机会,接着道:“我可怜的锦岁,昨晚来看我了,她来接我一起上路。”
听到这句话,凌锦岁便是有千万言语来解释,也说不出口,她没法去欺骗一个将死之人。
“是的,我不是你的女儿。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死去的我,会在这具身体里复活?”
“但您放心,我不会害爷爷和锦安,我不是坏人。”
继续阅读
蒋氏笑了,没错,她听到锦岁的承认,不是害怕,反而是欣慰。
她唇边沾着血,眼中对黄益中的恨意、对丈夫冤死的悲凉、对儿子的不舍、对自己命运的凄苦等等情绪,还未褪去。
这一笑,凄美的如那染血的红梅,染尽世间的风霜,却又对命运发出不屈的笑意。
“你是锦岁求神灵求来的,你不是孤魂野鬼,是我凌家的救星。”蒋氏用极为肯定的语气道。
凌锦岁却是心惊,你这么一大顶帽子扣下来,我承担不起啊!
蒋氏用尽力气,猛地抓住她的手:
“我女儿的身体给了你,就当是我母女求你,请你,一定要为锦岁爹昭雪!”
锦岁本能地想挣脱她的手,却发现怎么也挣不开。
蒋氏的眼角又流出泪来,竟是带血的血泪,她的神情说不上狰狞,可语气却像带着诅咒似的道:
“求你,为我夫君昭雪!否则,到了九泉,我也不会瞑目。”
锦岁只能道:“我并非神仙,只是普通人。我答应你,我会尽力而为。”
蒋氏似乎得到这句承诺就满意了,慢慢放开她的手,语气中带上了歉意:
“锦安和爷爷,也托付给你了。”
“好孩子,你是个好孩子。我会在九泉之下,保佑你。”
“锦岁莫怕,娘来了。”
锦岁还想再问一问凌父案子的事,却发现蒋氏说完这句话,眼睛大睁着,带着浓浓的眷恋,停止了呼吸。
她心一颤,轻轻地合上了蒋氏的眼。
突然,她觉得整个人像失重似的,仿佛身体在往下坠一般。
伴随着她耳边传来缥缈的声音:“谢谢你,请帮我,照顾好爷爷和弟弟。”
只一瞬间,失重感消失,锦岁整个人像才浸过冷水似的,发了一阵寒。
但紧接着,她就发现身体轻松了不少。就像眼前蒙着的薄纱脱落,整个世界骤然清晰了很多。
原主的执念,消失了。
但是,她又背负上了新的责任。
她是重诺之人,即答应了蒋氏,不会因为蒋氏死了便不去做。
边关小医娘的种田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