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屁!”坐在不远处的一个看似在工厂做工的人接口骂道,“金圆券也不值钱了!你没看到多少人堵在粮店的门口等着买米买面啊,米面油的价格随时变,上午还能买一袋米的金圆券,下午就不到半袋子了。我们这几个人在工厂里做工,现在大家都不要钱了,能发半袋米或者几个馍馍才是最好的工钱。”
在他身边的几个人连连点头附和着。
二十多个破衣烂衫的乞丐走了进来后,一起跑到了老万的身前,然后从破烂的口袋里掏出一点纸钱或者一些还算干净的食物交给老万。但是,二十多个乞丐也没有讨到多少东西。全部加起来也就一堆不厚的纸币,还有一小堆冰冷的米饭和稀饭,还有十几个不怎么完整的馒头。
老万让那个癞痢头的小乞丐把讨来的食物分发给五十多个乞丐,明显是不够的,于是就让小乞丐从他们隐藏食物的一个地窖里取了一些吃的出来。乞丐们跑了一整天,都很疲惫了,坐着或躺着在地上吃着东西,身体有病的则用破碗盛了水大口喝着。不管是否吃饱,乞丐们横七竖八的在这个很大的厂房角落眯着眼,准备度过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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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厂房以前是机器房间,机器都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拆卸走了,留下很大的一片空旷的地方。这里大概能容纳四五百人,除了几十个乞丐以外,还有一百多个各种社会底层的人们聚集在这里。他们都是身无片瓦的人,没有更多的钱租房子住,只好躲在这里生活。
老万站起来,用力的左右晃了一下身体,他前几天被警察打坏了腰,休息了几天好一些了,没有药物就只能依靠自己的身体强撑着了。所以,他成天躺在铺着破布和稻草等的地上,时不时的站起来要活动一下,让受伤的腰能够稍微动一下能化解疲劳,也让受伤的地方逐渐好转。看着已经闭着眼开始睡觉的乞丐们,老万最终还是叹口气,他很无奈的发现他已经不能再照护好这些可怜的弟兄们。因为,临江都已经人心惶惶了,一些富人在收拾值钱的金银细软准备逃到更南的城市,或者到香港澳门,以及到国外去,留下的都是挣扎在生死线上的人,所以吃的东西越来越讨不到了。他知道因为自己的精明,在这个厂房的一个原来存放模具的地下室里保存了很多能吃的,可是冬季刚过,城里就开始变得紧张了,吃的东西每天都要取出来给大家吃,现在所存的估计没有多少了。
但是老万与这些人一起做乞丐有好几年了,大家都很愿意跟着他,因为老万不但年岁大、力气大,没有哪个乞丐能打得过,尤其是他在这个群体里最公平,也不贪占乞丐们讨来的钱币或者吃的,给大家分发的时候不会歧视任何人。所以,临江的几个乞丐伙中,就他这里的乞丐最多,曾经有一百多个。但是,最近城里抓人的太多了,每天都有几百人被莫名其妙的抓走了,乞丐是其中最大的群体。
所以,老万也舍不得抛弃他们。他愿意为这些信任他的乞丐再辛苦下去,保护好他们。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声沉闷的声音。厂房里的所有人都惊慌的听着,还有几个人站了起来。这个声音很像枪声,那时候听到开枪也是正常的,这些人也最害怕枪声,因为有枪的人必然有权有势,他们欺负的就是穷苦人。
老万盯着厂房的后门,枪声大约是从那个方向传过来的,这个门是堵死的,门里堵着废弃物,门外也堵着砖头瓦块之类的。因为这道门出去是原来这个工厂的废物地,但是曾经堆放的东西中,只要能换钱的早就被乞丐们捡出来拿去换钱或者吃的了,留下的只是一些毫无价值的东西。所以只有这个最大的厂房里有人住着,就住着他们这些无依无靠的穷人们。
老万还是决定出去看看枪声是从哪里传来的,是谁在后面打枪。他迈开脚步,腰部的疼痛还在,所以走起路来有些蹒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