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秦扶桑轻声开口,“但是皇上您没得选择。”
秦扶桑满面云淡风轻,“从前有楚沉瑜在,无论如何秦之亥都会留着点情面,但如今楚沉瑜不在了……皇上也还记得,晴贵妃去时,您是个什么样子吧,是不是巴不得杀光整个世界?当时晴贵妃还是因病去世,您想要用沈宜安的心头血来治她,是晴贵妃亲手放走了沈宜安,您尚且恨沈宜安入骨,若当时晴贵妃是被人所害,您又当如何?”
“这事怎么能赖到念晴头上,她不过是个小孩子!”楚匡义嘶吼着。
秦扶桑却只浅笑着看他。
转瞬,楚匡义也觉得无力。
国与国之间的纷争,又不是小孩子打架,讲究个谁对谁错。
或者说,连小孩子打架也是一样的。
如果你强硬些,那么你错了也是对了,如果你软弱,那么你对了也是错了。
他在此和秦扶桑争辩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如楚国如今还是如日中天的时候,就算是楚念晴拿刀插进了楚沉瑜的心口,秦国也必定半个字都不敢多说。
“朕不会让念晴去南唐和亲的。”楚匡义说这话的时候,其实自己也有点虚了,完全不像是之前一样坚定。
“但是皇上没得选择。”
楚匡义微微咬牙。
他恨透了秦扶桑,比恨秦之亥还要恨。
秦之亥就像是一头凶猛的豺狼,盯住你就会扑过来,咬断你的喉管。
但是秦扶桑却像是在暗中游走的毒蛇,平时伪装成一副翩翩公子的样子,但是你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会冲上来,狠狠咬你一口,将毒液注射进你的血液里,并不叫你当即就死,而是一直看你备受折磨。
是的,他其实也知道,他没有别的办法。
送楚念晴去南唐,总比眼睁睁看着她死了强。
再者说,就算是嫁去了南唐,以后也未必就没有接她回来的机会。
楚匡义微微缩了缩眸子,“所以,你能劝得住秦之亥吗?”
刚刚秦之亥形若癫狂的样子,楚匡义等人都是看得清清楚楚。
他已经杀红了眼睛,根本不顾来人是谁,说不定秦扶桑此刻过去,也会直接被秦之亥给一刀砍死。
若不是常乐公公拦着,楚匡义刚刚只怕就去和秦之亥拼命了。
还是常乐公公说了,只有他活着,楚念晴才有一线生机,他才肯暂且回宫来想办法。
那些侍卫,没有一个是秦之亥的对手。
难怪前些年,秦国铁骑所到之处,人人避让,入他国边境犹如无人之地。
秦扶桑笑了一声,“皇上还是去帮念晴帝姬准备嫁妆去吧。”
话说完,他便阖了门出去。
偌大的宫室陷入一阵黑暗之中。
楚匡义坐在那里,好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皇上……”
被秦扶桑打断了的常乐公公,决心也少了很多,不知道自己此刻还该不该说出真相。
楚匡义偏头看他,眸子黯淡。
他们俩相识多年,后宫里所有的嫔妃,都没有常乐公公和楚匡义在一起的时间长。
有那么一瞬间,常乐公公觉得,楚匡义仿佛看出了他内心的想法,知道了他到底要说什么。
“常乐,她是朕的命……”
就这样带着叹气的一句话,将常乐公公全部的话都堵了回去。
人世间有些事情,大多数不是别人在欺瞒你,而是你自己在欺瞒你自己。
楚匡义也不知道秦扶桑是用什么法子劝住了秦之亥,总之,秦之亥在杀掉了二百一十八个侍卫以后,终于收了手。
那一日,楚国皇宫,血流成河。
楚念晴被宫女抱着在宫殿里足足哭了几个时辰,外头风声卷着她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