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凡坐在他的对面，听着他手机不停地震动，不由好奇地看了过去。

原本，他想要说点什么的，可是，看到李何东那紧拧的眉宇和沉重的神色，他又生生将话吞了回去，尔后，撇开头，看向国外，不去打扰李何东。

其实，经过这十多天的相处，他发现李何东虽然有钱，虽然很善良很大方，对金钱丝毫都不吝惜，对所有的人都很友好，不管什么事，都很愿意帮助大家，但是，他也很沉默寡言，除了跟孩子在一起的时候尔后看到他笑了笑，其它任何的时候，他的眉宇总是轻拧着的，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总有浓到化不开的心事，哀愁。

好几次，苏凡想问，但是又不敢问。

因为他清楚，他和李何东的距离，实在是太遥远，正真的李何东，是他高攀不起的，他只是因为来支教，才幸运地遇到了李何东。

盯着手里的手机，任由它震动过不停，李何东起初只是愣愣地看着，没有任何的反应，直到，过了好几分钟，震动的频率，渐渐慢了下来，他才点开了手机。

上百通的未接电话，绝大多数都是公司的同事打来的，也有很少的是朋友打来的，再看所有的信息，绝大多数也都是同事发来的，但这些，他其实都不关心，他的视线，只是定格在了江年给他发的那一条信息上面。

江年说，何东，不管怎么样，我们等你回来。

——等你回来。

——我们等你回来。

——不管怎样，我们等你回来。

低头看着这一条再简单不过的信息，李何东有些凹陷下去的眼眶里，居然有了湿意。

他知道，江年没有让人再找他，更加没有报警。

到现在，江年还是信任他的，她想要的，还是等他回去。

“嗡——嗡——嗡——”

就在他盯着手机上江年发的信息有些出神的时候，有电话打了进来，是华文。

眉宇，倏尔狠狠一拧，下一秒，毫不迟疑地，他按下拒听键，又关机，取出了手机卡，然后，装回原来那张。

原本，新办的手机卡他又打算扔掉，可是，手都抬到半空中了，他却又犹豫了，最终，手收了回来，将那小小的手机卡装回了口袋里。

“李老师，您家是哪儿的呀？”苏凡察觉到李何东眉宇间的痛苦神色，为了缓解悲伤的气氛，他咧着嘴笑着问道。

“东宁。”淡淡的，李何东脱口道。

“哇，东宁。”苏凡惊叹，“我好多同学毕了业都想去东宁发展，那儿很适合年轻人。”

“那你呢？”对于苏凡这个年轻肯干，脚踏实地又诚实善良的男孩，李何东还是很有好感的，要不然，就不会叫上他一起出来。

“我？！”苏凡有些腼腆地挠了挠后脑勺，笑道，“我还没有投过简历，等正式毕业了，我也想去试试。”

“嗯。”李何东看着他，点头，“你那么年轻，应该多去闯荡，尝试。”

苏凡点头，又笑着道，“其实，能不能干出一番事业来都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我想以后把我的父母照顾好，能安安稳稳的有一个家。”

——把父母照顾好，安安稳稳的有一个家。

苏凡再简单平常不过的一句话，却狠狠戳在了李何东的心窝子上。

别人都有家，他呢？

他年纪一大把了，他的家呢？在哪，会有吗？

江年说，她就是他的家人，可是，她嫁给了周亦白，和周亦白成为了最亲密的人，以后，她还会像曾前一样，把他当成家人吗？

“李老师，你的家人呢，你结婚了吗？”见李何东扯着唇角笑，苏凡又问道。

“没有，都没有。”李何东淡淡摇头回答，尔后，侧头看向了车外。

车外，苍翠一片，是连绵的山脉，一眼，都望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