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莞尔正催着林澈闭眼休息,安燃抱着一束康乃馨出现在门口。
“Hey,”她轻声向屋内打招呼,声音听起来有些局促不安,“莞莞,”她望向病床,鼻子一酸,“你终于醒啦。”
她的头发随意扎在脑后,眼睛通红,眼眶乌黑,神色憔悴,看来是一晚没睡。周莞尔朝她笑了一笑,“你怎么来了?还早呢。”她接过安燃手中的花儿,又拿起桌上的花瓶,“正好,你劝劝他多休息吧,他指定听你的。”
远方的天际正泛起鱼肚白,鱼鳞似的云在淡蓝色的浅滩仰泳。
头顶的中央空调正规律而缓慢地工作,声音细致轻柔。
安燃率先开口:“你先休息吧?”
林澈努力笑道:“我刚醒呢。”
安燃抿了抿唇,“那你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你坐呀。”待安燃走近坐下,林澈细细打量她一番,“你呢?你没事吧?那天我好像有点用力……”
“我很好!”安燃听不下去了,“谢谢你。”她想说“你不应救我的”——但这话对救人者和被救者都是一种伤害,于是她换成“你应该先保护好自己”。
可林澈还是听出了她隐秘的心思,“当初也没想那么多,”他的手肘撑着床,似乎想起身,“你不用放在心上,也不要有什么负担,这是我自愿的。”
安燃连忙扶着他,“别起,快躺下。”见他额头上冒出点点细汗,从桌上抽了几张纸巾替他擦了擦,才说道:“不是怕有负担,”她将纸巾揉成一团,撰在手心,“只是,万一你……或者留下什么后遗症,”席卷而来的内疚将她的头压弯,“该怎么办?”
林澈很想拍拍她的头,告诉她自己现在好好的呢,但鉴于伤情,以及其他一些东西,他目前只能做后者。“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恢复。”他又开玩笑道。
“我想了很多,”安燃强忍着泪水,抬头道,“如果我当初没有选择来沪市上学该多好呀。”
如果不选沪市,就不会去震旦,不会认识周莞尔,遇到林澈,还有钱老师……甚至以后不会去SJ。
那么,什么都不会发生。她和一树会像计划的那样平安幸福,而林澈,肯定也会拥有他的幸福。
可惜没有如果。
偌大的病房只有他们两个人,当两个人都沉默时,世界便安静下来。
隔了很久,林澈才说道:“我后悔很多事,”他的声音很轻很轻,“比如我们认识得太晚了,地点不太完美,时机也不对……我有好多好多遗憾,但我从来没有后悔遇见。”
他的眼睛慢慢变亮,“遇见本身,就是一种缘分,一种幸运,一种幸福呀!”
“林澈……”
“你听我说,”林澈打断她,眼角划过一丝泪,“我从来没有对你正式表白,这也是遗憾。”
他原本的计划是当燃燃能够接受他,甚至有一点点喜欢他时再表白,可是天公永远不作美,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他静静等待着一个既定的判决。
安燃低着头,紧紧揉搓手中的纸团,手背上的青筋宛如蜿蜒的青蛇。
时间漫长得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表白应该对……”
“我回来了!”周莞尔终于出现了,她将手中抱着的花瓶放到桌上,瞥一眼左侧的心电监测仪,“呀!你的心怎么跳得这么快?”
燃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