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土之事涉及众多,咱们做的还是前所未有的事,只能一边做一边改,在实践中积累经验了!”侯俊铖呵呵一笑,起身拍了拍手:“还有征粮征税,我们也不能搞免粮那一套。”
“不用交粮交税,百姓自然是高兴了,可红营作为一个政权、一支军队,又如何维持下去呢?”侯俊铖朝周围的战士们指了一圈:“弟兄们现在没有军饷,但三餐都得有一顿饱饭吃,偶尔还得弄些肉食汤水给他们补补。”
“他们的家眷、石含山的山民和管理杂物、养马什么的杂役,也就是咱们抄掠了永新,前段时间又敲了赵家一竹杠才宽裕一些,平常不进行军事训练、不参与战斗任务便一点荤腥都沾不到,每日两顿勉强果腹。”
“石含山贫瘠,当年老寨主在的时候,都得靠外头输粮或下山抢掠才能养活二十八寨那么多人马,咱们现在人少还能靠山里的产出撑着,可若是日后人多起来怎么办?只能往外走,将周边村寨城镇统统根据地化。”
“可若是走出去却带不回粮食来,咱们又怎么发展壮大?”侯俊铖轻轻叹了口气,语气有些冷漠:“仇恨只能激起一时之气,理想也不能当饭吃,饿着肚子的人考虑的首要之事,必然是如何吃饱肚子,弟兄们可以为了理想和咱们一起吃苦受累,可他们绝不可能和咱们一起长期挨饿的!就算能,饿得手软脚软,也什么事都办不成!”
“一支军队、一个政权,若是稳定的税赋提供源源不断的资源以供使用,就必然是不长久的,当年闯王搞三年不征,钱粮军饷皆拷掠于官绅豪贵,这就促使闯军必须要攻打大城集镇、夺取府库豪家,否则便无饷可拷、无粮可用。”
“所以大顺连陕西还没料理清楚,便急慌慌的出兵东进,一路拷掠去了京师……然后山海关一败,拷无可拷了,又没有成熟的税赋体系,可兵马要用饷、军眷要吃粮,怎么办呢?”
“只能把前明那一套翻出来了嘛!税吏四下催缴勒索、兵士到处抢掠,三年免征自然也食言了,于是就连那些贫苦百姓们也抛弃了大顺,闯军自然只能一路溃一路逃了。”
“我们不能做闯军,不能在力量不足的时候盲目的去攻击城池,我们的统治要深入村寨之中,要摸索出一套在村寨之中行之有效的统治方式,如何有效的征粮纳税满足红营发展的需求,而百姓们又不会觉得困苦和沉重,便是我们统治的地基。”
“可这永宁县,会是咱们占下的第一个……根据地……”应寨主追问道:“先免几年的税赋,获得百姓们的支持,等日后再取消不就行了?”
“我之前说过,百姓们对我们的信任是非常重要的,免粮免税说起来简单,可日后若是做不到了反悔,要把百姓们对咱们的信任重新建立起来,可就千难万难了!”侯俊铖直接打断了应寨主的话,语气不容置疑:“再者,人都是不患寡而患不均的,我们给永宁县免粮免税,日后又怎么去要求其他州县交粮交税?一个政权做不到基本的公平,又如何取信于民?”
应寨主张了张嘴,反驳的话语却没有说出口,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侯俊铖知道他未必被自己说服,但也没有和他在这里论战的心思,转身冲牛老三吩咐道:“让各部教导领着战士们把赵家村好好清理一下,给躲在赵家堡里的村民们留一个干干净净的赵家村,然后咱们再去永宁城下逛上一圈!”
几名妇女抱着那些从赵家堡中带出来的侍女和女童痛哭流涕,她们都是林阿婆一个村子里的,和林阿婆一样,女儿孙女被抢进赵家堡之后,大多便再也见不到面,许多人原本都已经绝望了,结果红营突然把她们的亲人带了回来,见到生死未知许久的亲人,谁还能压抑得住情绪?
赵可兰蹲在田埂上看着那些哭泣不止的妇女,心头一阵阵的发酸,头上忽然按上一只大手用力揉了揉,赵可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