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老三依旧嘿嘿笑着,只是笑容怎么看怎么尴尬:“侯先生,您也别怪米兄弟,他给赵举人害得家破人亡的,心里憋了这么多年的火,现在有机会报仇雪恨了,自然是想尽办法的想要手刃仇敌了。”
“我不怪他,我理解,但理解不代表认同!”侯俊铖严肃的说道:“上面的寨主头目们满心想着立功露脸,下面的兄弟们又一心只想着报仇,这样浮躁的心态,一定会出问题的!”
牛老三的笑容收敛了一些,凝眉道:“侯先生,既然如此,刚刚的各寨议事之时,您怎么不干脆强行把这出兵的事拦了呢?”
“怎么拦呢?”侯俊铖一摊手,语气中充满了无奈:“我又不是老寨主,当了几十年的盟主,也不是老和尚,管了几十年的钱粮产出,他们德高望重的,自然是说句话就可以了,我说破嘴皮,谁心里会真正服气?”
“刚刚议事之时,我也是把反对的意见讲得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了,结果如何?除了时寨主一个人出声支持,谁支持我?郁寨主打着圆场,说什么‘侯先生统御各寨,自是说一不二,各寨弟兄唯有服从’,但这话说出来,不正是说明连他心里都不赞同我的意见,觉得我的话没道理,只能靠命令强压各寨弟兄服从吗?”
侯俊铖轻叹一声,盯着牛老三:“就是你们这些学员,天天听着我的课,每日跟着我下田、训练、教课、清算,算是我的铁杆了吧?但你们之中又有多少人支持我呢?”
牛老三又是一阵默然,脸上更为尴尬:“侯先生也别怪罪,弟兄们确实有些不理解,咱们此番又不是去攻城拔寨,只是打个地主堡子夺些钱粮,拿些田契账簿也方便日后在永宁等地的清算分田,许多弟兄觉得侯先生实在有些……谨慎了。”
“你也一样!”侯俊铖直接点破了他的心思,无奈的摇了摇头:“我们现在还脆弱的很,容不得半点闪失,怎能不谨慎呢?”
“可是上上下下都赞成出兵,我实在也没办法,若强行拦着,日后恐怕反倒会出问题,所以我只能提出反对的意见、讲明反对的理由,然后……尽量做些补救的措施了。”
侯俊铖确实没办法,一个集体形成了相对统一的意志,便不是人力可以去改变的了,后世那位伟人面对苏区上下集体的意志都只能边缘化,等待第五次反围剿的事实去狠狠的教育一番,侯俊铖又不是神仙,没法操纵人的思想,同样也只能等事实去教育弟兄们了。
“好在只是攻打一个地主堡子,也好在耿精忠进兵广信、建昌、饶州等地,将江西清军吸引去了东面,要不然我便是躺在聚义堂门口也得拦着你们!”侯俊铖叹了口气,从搭包中取了些药敷在脚上:“我今日带你在山中四处走走,一则是让你看看这些流民的状况,仔细想想咱们到底有没有上战场的本钱!二则也是要吩咐你一些事,你若不想做,早些提出来,我去找别人。”
牛老三面容顿时严肃了起来,赶忙回道:“侯先生尽管吩咐,俺全听您的,您要俺做什么,俺绝对没有二话。”
“你要真心实意的才好!”侯俊铖点点头:“首先,米升他们要看好,你们这些学员都是我专门挑选教育出来的宝贵的种子,以后都有大用,不能白白消耗在一个地主堡子上,拿去当个小卒打头阵算什么事?让他们死了这份心!”
“其次,时寨主会领着人跟咱们往永宁县的方向走,你带着学员们一起同行,攻打赵家堡的事我准备全权交给老应,他是替弟兄们出头说话的那个,好歹也听了那么久的课,希望他调兵遣将的本事,能有他嘴上说的那么轻松吧。”
“侯先生,您到底还是生着应大哥他们的气……”牛老三嘿嘿一笑,问道:“那咱们去永宁做什么?”
“去打后援,若是老应他们拿不下赵家堡,永宁县的守军必然以为咱们只是一伙战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