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番薯掰开两半,香气扑鼻而来,侯俊铖本就咕咕叫个不停的肚子激烈的抽搐起来,驱使着他顾不得烫,一口咬下一块金黄的薯肉,一边呼哧呼哧的吸着凉气,一边大口大口的咀嚼着。
一阵阵肉香飘来,侯俊铖用力嗅了嗅,好一段时间不沾荤腥,口水止不住的坠着,一旁的牛老三见侯俊铖这副模样,呵呵笑着将手里的肉汤递到侯俊铖身前:“侯先生,您这段时间也跟着咱们一起练拳下田,辛苦的很,咱们训练劳作之后有肉吃有汤喝,您却一直吃着粗粮杂蔬,一点荤腥不沾,如何受得住?”
侯俊铖却摇了摇头,将那碗肉汤推开:“如今我还得以身作则,去影响那些赞同咱们的弟兄们,他们听着我的课,一时头脑发热便学着我办事,可要坚持下去却不是个容易的事,我这里松一点,许多人就有了理由彻底松懈下来,我沾点荤腥,许多人就会心安理得的大吃大喝,到那时候便前功尽弃了。”
“说到底,还是没有相应的规矩和律条去约束二十八寨弟兄们的行为,咱们马面岭寨自家定的军律,别的寨子想认就认、不想认就不认!”侯俊铖叹了口气,将半个番薯直接塞进嘴里:“所以我只能先给自己订一个圣人的标准,这般严苛的标准下,还愿意学我仿我、和我一般行事的并坚持下来的,就是咱们日后要重点发展的弟兄。”
“所以我自己就不能松个口子…….”侯俊铖抬头扫视了一圈山田旁休息的山民们:“再说了,咱们还有不少山民民眷每顿只能用一两块番薯或玉米充饥,我好歹粟米番薯能吃到饱,已经算是奢侈的了。”
牛老三默然不语,沉默着啜了一口肉汤,又犹豫了一阵,眉间皱了皱,问道:“侯先生,您一直说发展、团结什么的......还用着这法子挑人,是不是因为老寨主的关系?”
侯俊铖一愣,不由得淡淡笑了笑,之前面对老和尚时还是一副淡然的模样,但他自己都没发觉,老寨主的那些小动作,还是给了他许多的压力。
“牛兄弟!”侯俊铖转头看着牛老三,双目炯炯,一脸真诚:“老寨主和我…….你怎么看?”
牛老三又是一阵默然,低头避开侯俊铖的视线,直到侯俊铖都准备扭头放弃了,牛老三才轻声说道:“侯先生,俺的爹娘父祖都葬在村子里的西山上,俺……上了石含山之后就再也没去祭拜过他们了。”
侯俊铖心中了然,微微一笑,承诺似的点点头:“你会回家的,你们同村的那些兄弟,都会回家的,山西人回山西,陕西人回陕西,江西人回江西,二十八寨的弟兄们都会回家的!”
牛老三笑了笑,摆了摆手:“俺倒是没想着这辈子还能回去,只要俺那两个小崽子以后能在老家安居乐业就好……侯先生,您似乎一直这么有信心啊?”
侯俊铖正要回答,一个扎着小辫的孩子蹦蹦跳跳的跑了过来,在侯俊铖身边鬼鬼祟祟的绕了一阵,从怀里摸出一个滚烫的鸡蛋,硬塞进侯俊铖手里:“阿爷说侯先生这段时间帮着挑水理田,还教俺们读书,实在辛苦,俺家里只有这鸡蛋值些钱送得出手,给侯先生当谢礼。”
说完,那孩子转身便跑,牛老三看着他幼小的背影,不由自主笑出了声:“这小崽子!当初咱们来清丈的时候,他和他阿爷一人拿着一把木锄头要跟咱们拼命,如今竟然送起鸡蛋来了,嘿!侯先生,这鸡蛋许多地主家里逢年过节才能吃几个,宝贵的很呢!”
“既然这么宝贵,把弟兄们都叫过来,一人分一点尝尝鲜吧!”侯俊铖一边微笑着的剥着蛋壳,一边说道:“牛兄弟,你刚刚问我为何一直这么有信心?我的信心就来自于他们!当亿兆黎民都不再想和咱们拼命,而是发自内心、竭尽所能的帮助咱们的时候,整个天下,再没有任何人、任何势力能够阻拦我们!”
浓烈的酒气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