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大猷发明、戚继光改良的车营便是一支专门围绕火器和火铳的特点而打造的军队,明军基层步卒素质低下、缺乏训练,一开战跑得比火器部队还快,根本无法提供有效掩护,自然也就谈不上什么杀伤。
所以明军以战车充作城墙形成防御阵地,将兵卒框在战车范围之内,不至于一开战面对敌军的冲击便四散而逃,也能为火铳手和火器兵提供一定的掩护,充分发挥火力优势。
与此同时,明军还在火铳队中保留了不少火门铳,这些“快枪”威力不高,精准度和射程也大大不如鸟铳,但它们能在近距离上对披甲敌军造成可怖的杀伤,鸟铳射程不过百步左右,敌军扛住一两轮的伤害便能冲到面前,明军中的火门铳,便是充当这最后五十步的火力真空期的补充。
清军则走了另一条路,辽东的豆田养起来的战马高大雄健,让清军八旗连步兵都能做到一人双马,庞大的披甲骑兵军团足以取代步卒替火器部队提供掩护,利用骑兵的机动性快速补位遮断战场,而最后五十步的火力真空期中,清军的重箭大弓抵近放箭,杀伤能力也大大超过了明军威力弱小的火门铳。
这使得清军的火铳队中冷兵器部队占比可以压缩到极限,也能淘汰各式各样乱七八糟的火门铳、全员装备鸟铳,自然也能在火力上压制住明军。
与此同时,清军在入关之后还发展出了鸟枪骑射之术,“一枪一箭,推为国术”,雍正那句着名的“满洲以骑射为本”,实际上其原文便是强调八旗不可荒废国术:“凡属满洲,以骑射为根本,不可专习鸟枪,而废弃骑射,须在马上射箭放枪……枪箭熟悉勉以优等。”
清军至顺治年间便有专门的鸟枪马军,八旗兵将也大多是鸟枪马弓混用,鸟枪在马上射程可达五十余步,而传统马弓“非十步二十步之内不发”,清军平准之时,便是依靠大量鸟枪骑兵的射程优势,击垮了准格尔的传统蒙古骑兵。
这种火铳骑兵对传统的步兵阵列同样是毁灭性的打击,飞驰的骑兵能够大量穿透火绳枪和火炮编织的火力网,面对结阵的步兵又能在五十余步的距离上进行打击,欧洲的超长枪最长也不过七米左右,盔甲也挡不住火铳的穿透,除了挨打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1578年的马哈赞干河之战便是个典型的例子,葡萄牙军的骑兵溃败之后,步兵方阵中的火枪手完全被摩洛哥人的火枪骑兵压制,葡萄牙人集结的西班牙大方阵没有发挥任何有效作用,八千余名长枪兵几乎是单方面的被摩洛哥的火绳枪骑兵屠杀。
战后葡萄牙人自己都评价道:“对付柏柏尔人时,长枪是最没用的兵器,敌人根本不用瞄准就能大肆开枪杀戮基督徒,我们则无法反抗,塞巴斯蒂安国王带来的八千长枪兵是多么的无用。”
后世网络上许多人将西方的长枪方阵吹上了天,似乎只要长枪方阵一出,便能吊打满清、纵横南北了,但实际上明代并非没有类似的长枪阵列,戚继光在《练兵实纪》中就记录了对明军传统军阵的改良,长枪方阵就是明军传统步兵阵列对抗骑兵的基础战术之一。
但在明末战场上,传统的步兵军阵却逐渐被淘汰,对于明军和早期农民军来说,基层步卒的素质支撑不了阵列所需的纪律和意志,其次也是因为面对火器化程度越来越高的敌军,严密的军阵和找死没什么分别。
在欧洲也同样如此,曾经纵横于欧洲战场的西班牙大方阵,到了明末时期也早就沦为了日薄西山、垂死挣扎的战术。
当然,鸟枪骑兵训练成本高昂,满八旗到乾隆年间还掌握这套国术的便寥寥无几了,可等到那时候,侯俊铖都早就不知道埋在哪块坟里了。
“所以……慢慢就发展成燧发枪包打一切了……”侯俊铖轻声念叨了一句,后世网络上长枪方阵渐渐过时,于是便又开始迷信起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