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公公敏锐的捕捉到了刘明承话语之中的关键信息,眉间猛然一皱,赶忙扯住刘明承的衣袖,急急问道:“少侯爷,你刚刚说什么?有些寨主头目夜夜都跑去马面岭寨听侯少爷的课?”
“是啊,侯少爷的课堂设在野地里,谁都可以去听,咱们二十八寨里也没几个饱读诗书的,出了个教书先生,谁不会好奇去听一听?”刘明承有些讶异的看了易公公一眼:“不过大多数人也就听个一两堂罢了,永新那么多钱粮、吉安那么多溃兵都要分配安排,哪个寨子不是一脑门的事?也就老布、老应几人夜夜都去。”
刘明承仰头回忆了一瞬,猜测到:“老布和老应他们都是半路出家、被清狗逼上梁山的,侯少爷的课上都是在讲清狗如何如何凶恶、如何如何贪暴,让天下的人做不得人只能做奴才什么的,他们听着感同身受,所以才夜夜跑去听课吧?”
易公公眉间皱成了川字,朝着石含山方向瞥了一眼,问道:“老寨主对此是个什么态度?”
“能有什么态度?”刘明承更为讶异:“老寨主这些日子整顿兵马忙得不可开交,哪有时间去管侯少爷开课教书?”
“真的没有态度吗?”易公公面容严肃了起来,尖细的声音都显得有些深沉:“少侯爷,您是老寨主带在身边教养大的,知根知底,所以这石含山二十八寨只能交到您手里的,咱们的家眷,等咱们百年之后,也是要求您照料着的,您领着二十八寨的弟兄,老寨主才放心!”
“而侯少爷呢?当年的忠贞营和红营吃过侯家的粮、收过侯家的军器钱财,然后就没什么交际了,侯少爷也是个半路出家的,整个二十八寨里头,也就老和尚从一开始就看重他,若不是有船山先生的关系,当初就直接把他轰下山了。”
易公公顿了顿,面色愈发严肃起来,盯着刘明承的双眼渐渐阴沉下来:“少侯爷,老寨主定下方略之后,老和尚就一直有怨言,以前咱们这些七老八十的人反正也没几天日子了,年轻一代里头除了您之外也没有别的选择,老和尚的那些抱怨,大伙敬着听着,但也不需要当回事。”
“可如今多了个侯少爷,那一老一少合在一起,老和尚的话还真能不当一回事吗?侯少爷到底是在讲课教书、还是在当老和尚拉拢势力的帮手呢?布寨主他们就只是去听课的吗?老寨主的方略,本来也不是二十八寨所有人都认同的,真的不会出什么岔子吗?”
刘明承浑身一震,双眼渐渐瞪圆,连呼吸都急促了起来,垂头思索了一会儿,猛然抬起头来:“易公公,你这么一说,俺细细想来,老寨主之前似乎确实跟俺提过,要俺多多去交际各寨寨主,还跟俺询问过侯少爷课上的内容。”
“之前俺听六子说老寨主让老和尚去马面岭寨警告侯少爷,俺还一直觉得奇怪,侯少爷也没干过什么出格的事,为何要老和尚去警告他?如今听你这么一说俺才明白过来,老寨主是在敲山震虎,实际上是在警告老和尚啊!”
“神仙斗法,神仙斗法!”易公公叹了一声,随即又提醒道:“此时此刻二十八寨可万万内乱不得,周王和国公爷本来就瞧不上咱们这些山贼,若是咱们再内乱一场,一堆残兵败将,只能任由人搓圆捏扁了。”
“易公公放心吧,侯少爷练兵开课,这么短的时间能做出什么文章来?老和尚也是个一贯顾大局的,更别说老寨主既然已经起了疑,定然有了安排,咱们就不用费心了!”刘明承冷哼一声:“倒是这国公爷和周王,哼,谁不是贼寇出身?谁还瞧不起谁呢?”
“谁叫他们飞黄腾达了呢?”易公公也冷哼一声,摆了摆手:“咱家领你去巡抚衙门面见国公爷,少侯爷压抑些性子,咱们如今还得看人脸色过活!”
两人一路无话,直往巡抚衙门而去,那巡抚衙门已成了马宝的官衙住宅,周边的屋宅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