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牛老三脸上有些尴尬,挠着后脑勺说道:“侯先生,俺们之前就去问过他们了,那帮刁民以为俺们清丈田亩是要征粮收税,没拿锄头跟俺们械斗就算好的了,哪里会说实话。”
“这些民眷山民都是二十八寨的自家人,他们都不愿意跟我们说实话,这整个天下的村民百姓,还有谁愿意跟咱们说实话?”侯俊铖摇了摇头:“光靠着我们自己,能清丈了天下的田地吗?连田亩税赋都掌握不了,又如何足兵足饷?又怎么可能斗得过清狗?”
侯俊铖抬起头来,直视着牛老三的双眼:“为什么咱们会失去百姓民户的信任?这一点正是我们需要反思的地方,也是我带你们下田最主要的目的!”
牛老三默然一阵,语气严肃了一些:“俺明白侯先生的意思,石含山产出微薄,本就养不活二十八寨这么多人丁,咱们还得征走大笔粮食,山民民眷吃着番薯、喝着杂粮粥勉强度日,俺们却每日白米白面、酒肉不断,这些山民民眷对咱们和对清狗的态度……恐怕打心里来说也没什么两样。”
“你想透了!”侯俊铖笑着点点头:“这些山民民眷留在石含山,是因为他们无处可去,在石含山好歹还能勉强度日,在满清治下却要被苛捐杂税逼死,他们是迫不得已,对二十八寨的义军,实际上并没有什么敬爱之意,更谈不上什么忠诚。”
“二十八寨也要征粮,要徭役,要养喽啰兵马,要维持那些寨主头目优渥的生活,对于底层的山民民眷来说,我们其实也是压迫者、剥削者,和满清没什么区别!”侯俊铖看向山林中不断向这边窥视的民眷山民,轻声一叹:“人都是求安逸的,同样是压迫者和剥削者,百姓们定然天然倾向于更强、更能保证稳定秩序的那个,日后万一满清松了写压迫,那么在我们和满清之间,他们会选择谁?”
侯俊铖将那张纸叠好,递给牛老三:“我带你们下田,就是要让你们明白这个道理,田地、屋宅、堡寨、城池、兵马、盔甲、粮食、军器,我们统统可以失去,失去了也能再拿回来,只有民心,失了民心,便失去了一切!”
赤潮覆清三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