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俊铖心中咯噔一下,赶忙垂下头整理好表情,抬起头来,便是一副不悲不喜、不惊不扰的模样,在一众如狼似虎的山贼的紧盯之下,不卑不亢的朝老山西等人行了一礼:“在下侯俊铖侯辅明,老宅被满狗打破,家眷恐已遭毒手,在下无处可去,只能上山落草,襄助老寨主成就大业。”
“大业?成什么大业?”老山西满脸笑容,看上去如同一个慈祥的老人一般:“侯少爷说的话,俺没有听懂,俺们这些绿林好汉、占山为王、打家劫舍,不过是过些寻常日子罢了,哪有什么大业?”
“姓侯的,刚入我寨便胡说八道什么?”那三十多岁的魁梧汉子猛的一拍桌子,怒喝道:“你在侯家,就学的这般礼数吗?”
周围的山贼也鼓噪了起来,不少人还拔刀怒骂着,一个个喊打喊杀,侯俊铖心里反倒越发平静,理都没理会那魁梧的汉子,看着台上笑眯眯盯着自己的老山西,露出一丝轻蔑的笑容:“老寨主,父亲和您在密谋些什么,侯家被清狗所灭,是不是和你们有关,在下虽不知详情,但多少也能猜到一些,在下既然敢上山,也是为了追随父亲襄助老寨主成事,老寨主何必摆出这副架势来?”
侯俊铖顿了顿,忽然就在堂中解起衣袍来,语气中更添了几分质问:“在下诚心来投,老寨主若是不肯收留,在下这就离开便是,这一身衣物都是老寨主赠送,在下这就还了,从此两不相干,老寨主若是忧心在下泄露这大寨所在,尽管取在下人头便是。”
很不客气,但侯俊铖要的就是一副傲骨模样,他在刚出社会不久,人际关系上并没有什么经验,甚至称得上是幼稚,但即便如此他也看得出来,自己身上绝对有令老山西他们动心的利益关系。
否则他们不会摆出这么一副恐吓的架势来,一伙杀人如麻的山贼,恐吓一个手无寸铁、全家被灭的文弱书生做什么?就是为了让恐惧压垮侯俊铖,让侯俊铖在心惊胆战之中,把所有该给的不该给的,统统跪着给他们。
所以侯俊铖连一丝的害怕都不能表现出来,反而要傲气、要无礼,要让老山西他们知道,自己这个文弱书生,也不是他们能随意搓圆捏扁的,他们想从自己身上得到利益,就得拿一定的利益来交换。
老山西似乎也明白侯俊铖的意思,依旧是一副笑呵呵的和善模样,双眼却不可察觉的眯了眯,身子微微坐直,视线上下打量着侯俊铖,笑着安抚道:“侯少爷误会了,俺当年是吃着侯老爷的粮,才在这石含山中活下来,侯家的恩情,俺一点不敢忘,又怎会为难侯少爷?”
说着,老山西朝几名山贼头目使了个眼色,那几个山贼头目带头收起了兵刃,堂中一众山贼也哗啦啦收起兵刃,老山西转过头来,那空着的席位一指,满脸温煦的说道:“今日这番酒宴本来也是为侯少爷置办的,为你压惊洗尘,下面的人平日里骄慢惯了,不懂事,侯少爷不要放在心上。”
侯俊铖心中暗暗松了口气,朝老山西行了一礼,穿戴好衣物入宴,他毕竟是来求人救命收留的,老山西给了台阶,他自然也不能给脸不要脸。
老山西当先祝酒开宴,堂中的山贼纷纷退出堂去各回本营吃酒,堂中只剩下一些头目,老山西这才端着酒碗给侯俊铖介绍起几个头目来,朝与侯俊铖平坐的粗豪汉子一指:“这位是前明泰和侯、当年的红营铲平王刘文煌刘侯爷之子刘明承,刘侯爷忠义之士,自己被叛徒出卖牺牲,家眷也大多在云南被清军所杀,只余下这个幼子,在这石含山上奋战至今。”
“忠烈之后,在下敬仰万分!”侯俊铖赶忙起身向刘明承敬酒,表现得客客气气,一则心中确实敬仰忠烈,二则刚刚上山,自然是结个善缘为好。
刘明承却一点面子也不给,连酒碗都懒得拿,抱着猪蹄啃了一口,阴阳怪气的说道:“爷爷祖辈都是棚户家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