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寻也知外面过夜滋味必定不好过,可是她生来要强,心道若是自己示弱了,自此以后他林回天更会看自己不起,既然有约在先,那便认了。小寻生来性格刚强,从不有软,便说“既然有言在先,如何又要反悔,我虽女子之流,也是一诺九鼎,难道你堂堂一成名男子,还不如我这么一个弱女子吗?”她这一句直将得林回天竟是无言以对,脸面上更是下不了台来,他气乎乎地道“随你便吧。”
小寻竟是头也回,毫不罕乎地纵身上了瞭望塔,这时北风渐起,塔顶凉意渐浓,直吹得长发乱舞。
深谷之中,太阳升得晚落得早,再加上水气湿重,雾气弥漫,半夜时分,北风忽紧,小寻独自在塔顶,冻得瑟瑟发抖。
此时鸟栖花枝,风过幽涧,只她一人独宿塔顶,不禁孤独悲凉,双膀紧抱,心里直叫苦,念及林战,暗道“立哥哥也睡在野外,不知他冻成什么样了?他体内本来寒毒就重,这一夜,可别再复发了寒疾。”她漂泊江湖,对世事向来看得淡然,便是强敌环伺,生死当前,她也不曾皱一皱眉,可是这一刻,念起林战的苦楚,心中竟一阵悲酸,忽地泪水蒙胧。
林战把猿告别送来的一头山羊架在火上烤熟了,一撕两半,叫陈抗鼎拎了半只送给斩天狼和张勘正二人。
斩天狼已是饿了,伸手扯下一块后腿肉来,刚咬了一口,张勘忽地阻拦道“慢着。”
斩天狼一口肉刚入嘴,便停下来问“怎么?”
张勘正道“吃不得。”
斩天狼一口吐在地上。
张勘正一脸狡诡地说“这小子没这么好心吧?万一他在这肉中下了毒,岂不害死了我们。”
斩天狼一拍大腿道“对呀,老张,要不是你提醒我,我这条命可搭进去一半了,我怎么这么糊涂呢?”羊肉香味扑鼻,斩天狼馋得直咽口水,又说“这不是要饿上半天了吗。”
张勘正眼珠轱辘转了几转,说道“斩帮主,我有法子了,保证饿不着你。”便在斩天狼耳边耳语几句。斩天狼一阵点头,哈哈大笑着站起来,对着林战叫道“那姓林的小子,你过来。”
林战刚吃了两口,听斩天狼叫自己,便站起来道“叫我吗?”
“不是叫你还能叫谁?”斩天狼使劲摆手,把你那半只拿过来,给我换换。
林战道“我都撕开半拉了,你还愿意跟我们换吗?”
斩天狼一个箭步抢了过去,伸手夺过陈抗鼎手中的羊腿,横横地说“老子相中你这半只了。”
陈抗鼎知他武功高强,要不是因为有林战,他斩天狼投鼠忌器,估计这会早被他一掌拍死了,便不敢吭声,呼是向林战使了个眼色,林战把手上的肉全给了斩天狼,自己又跑过去,把那半只羊拿来做了晚餐。
四个人分作两伙,相距不过十多步,分食着一只烤羊。陈抗鼎道“这两个龟孙,是起了疑心,怕你给他们下毒。”
林战心里忽然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跳实了很多,叹气道“我自己都不知能活到哪天,怎么还有心思下毒害别人呢?”陈抗鼎听他这么说,心头倒是有一些疼苦起他来,便说“唉,我陈大头向来杀人不眨眼,从来不替别人生死发慈悲,自从跟你认识后,我不知怎么地了,反而,唉,我也不会说,反正我和以前不一样了,觉得别人也都和我一样,活着不易。”
林战说“人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这种天天时时刻刻都会死掉的人,一下子明白了很多道理,替别人珍惜起生命起来。别管是什么人,好也罢歹也罢,只有活着就好,在生死面前,再去争论好人歹人真的不那么重要了。”
两个人边吃边聊,吃饱了,到涧边捧了几口山泉水喝下,抬头看看,天已黑透,穹天玉瓦,星月灯盏,两个人收拾了一下,便在树洞里住下。
刚睡下,就听张斩二人脚步声近,拍了拍树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