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风平浪静,便是他这一叶扁舟随意停泊在河中,也不见自己能飘多远去。
想他们小舟上什么都没有,唯几张软垫,一方小小的桌子罢了,便是叫云清靠着小憩也不见多舒适,一会儿若是醒来也口热茶也喝不得。
他便先略靠岸,打算朝渔女买了些饮子和吃食。
赵承砚从未自己在河上同人买过什么,谁道靠近了热闹处,渔女渔夫的船一个挨着一个,卖什么东西的都有,俨然是水中集市,他不由倍感新奇。
有人还专门在自己舷窗外支了卖货的架子,上头小物琳琅满目,娘子们用的手绢头花,孩子们钓鱼用的小网鱼叉,还有些卖萤火虫的,竹编小笼露出一闪闪的光,星星似的好看。
边上有一船也不知是卖甚呢,架子上悬着一块块木牌,赵承砚划过去细看,上头竟是樊楼的菜单,这是专给游人跑腿买饭的。
想云清或许会喜欢萤火虫,赵承砚掏了十文钱买了两笼,又要了能煮茶的红泥小炉和一捆子柴火。
饮子点心自不必说,俱点了樊楼的。
除了这些,赵承砚还买一条被子,买了几个软垫,他忙忙碌碌在船舱里进进出出,末了将船划到僻静的地方,他动手给柳云清搭了一个柔软的“窝”。
末了看着自己的猫儿舒舒服服缩在软乎乎的窝里,赵承砚缩在船尾满足得不行,拿了火折子点柴,给自己的猫儿烧热茶喝。
他学着平日里卯儿的手法,将火折子凑在唇边吹了吹,见火种旺了立刻拿了柴火去点。
然也不知是柴太潮还是火种太小,只瞧那柴火一个劲儿的冒黑烟,直熏得赵承砚眼睛发酸,不住的咳。
再换一根柴亦是如此。
赵承砚怎也没想到自己会被一根柴给难倒了去,他不信邪的皱眉,一边点火一边轻吹,谁道黑烟冒得更旺盛。
末了他又取了船舱里的灯罩,用蜡烛去点。
这黑烟一熏不打紧,连睡得正酣的柳云清也忍不住咳了起来。
赵承砚见“窝”里猫猫的动静,岂敢再生了火去,一怒之下将手里的柴扔了出去,合上了火折子,挫败地坐在了柳云清身旁。
正欲伸手摸摸猫耳朵消消气,谁道他才伸手过去,窝里的柳云清忽的坐了起来,可他心头一紧,倏地将自己的手缩了回去,不自在地揉了揉自己鼻尖儿。
“阿砚,咱们这是在哪儿啊?”
船舱狭小,赵承砚抱膝而坐,将脸颊枕在自己的手臂上,借着船舱里豆大的灯光看她。
小妖怪声儿懒懒的,迷迷糊糊揉着眼睛,一眼就是酒没醒,觉也没醒。
只是可惜,那对儿毛茸茸的耳朵消失了,早知道就不瞎忙活了,也能多摸摸小妖怪人形时不慎露出的耳朵。
还不知下次是什么时候呢。
“你醉了,我带着你下了货船,今儿天好汴河也热闹,我便想着带你在小舟上吹吹风醒醒酒。”
“云清,我好没用,做生意也不成,想给你生火煮茶也不会。”
柳云清看着缩在他身边的赵承砚,也不知是醉酒还是怎的,只觉跟前儿这人像是一只可怜巴巴的小狗儿。
柳云清摸了摸身下柔软的被子,裹了裹身上泛着浅香的披风,看着桌上的吃食,又注意到挂在棚顶上的萤火虫。
小狗儿才不是没用呢。
柳云清拨开搁在两个人中间的被子,解开身上的披风分给了赵承砚一半。
“阿砚才不是没用呢,没有我,你生意不是照旧能经营得好好的,我不过是提了一个更省心些的法子。”
“再说了,会生火算什么,阿砚不会生火也不是将吃的喝的都准备齐备了?我也看到你的努力了,咱们阿砚都被熏成小花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