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的我,机警乐观,勤于好学,一心只想着做好太后的安排好早日出宫去寻爹爹,可此时此刻的我却满心悲凉,我错信了月老,这天下世事无常权势利益才是常态的,一时悲从心起,掩面而哭,又想起余氏一族当年的惨况,更是止不住痛哭,不想一口痰卡住引起猛烈咳嗽,待吐出来时竟含丝丝血痕,心头竟然清亮了许多。我止住了哭泣,软软的靠在回廊柱上,此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切都会过去,我是余府的嫡长女,绝不自轻自贱,绝不放弃未来的路。”也不知安静了多久,我觉得身体又有了力量,方才慢慢往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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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估了伤口反噬的疼痛,夜里我坐在窗前,偶有鹧鸪啼啭几声,桌上天青球瓶里插着几只月季,我突然吟出来:风有约,花不误,年年岁岁不相负,落日与晚风,朝朝与暮暮……从今往后,与他朝暮相对的便是平池,我心口又开始作痛,我忍了又忍,终于还是落泪哽咽,渐渐的我还是掩面痛哭。哭着哭着也就累了,人也轻松了,然后蒙头大睡,第二日起来眼睛肿肿的,喜珠去汲井水给我做冰敷,晚上她也不来打扰我,就在隔壁小房间自顾自的睡了,如此反反复复七八天,我好像到了夜里也没有那么彷徨害怕了。搬进了青碧宫,我不知道外头的消息,不知道沈真彦是否已经定亲,不知道我为太后处理的那些事情还未收尾会由谁去,外头也不会知道我去了哪里,隔绝无扰的清净,我甚至恐惧地想若我病死在这里,也不过是一缕幽魂自此飘散而已。
这日一早喜珠把燕窝粥端给我就又去熬药了,我拿着小银匙刚送到嘴边看到窗前桌上的天青球瓶落了不少花瓣,我拿了只托盘收拾起来准备倒在树跟底下,刚出门隐隐闻到玫瑰花香,我想起在花园西南角有一片玫瑰圃,里头有位老宫人善做玫瑰糕,甜糯不腻。我转身取了一只剪刀,将就手里这只托盘想去绞几只玫瑰回来插。那一片玫瑰园有几十年了,开出的花又大又香,每日里老宫人会兑一些糖水来喷洒,可以开得更鲜艳一些,转过一段回廊,又是一片蔷薇架,架下一股清流绕墙而出,前面就是一个亭子,匾上写着望星亭,再往前走就是玫瑰圃了,数十株的玫瑰花树已有一人高,品种虽说珍贵,但培养才是皇家保密的园艺,我在梁国志上面曾经读到这样一句话:“嘉正朝,植玫瑰艺师价千金。”后梁国为我朝所灭,这门技艺便留在我朝深宫里。高帝的意思“淫技巧艺”乃亡国蠹虫。我拿着盘子剪了两朵红玫瑰一朵白玫瑰,正沿着花树往里边去,看到西南角厢房吱呀一声门打开了,里面走出来一位小姑娘,迟疑的迈了两步,伸着手在往前摸索,“王颖墨!”我吃惊地看着她着一身浅蓝色旧衣,头发面容倒也干干净净,只是瘦得很,脸色也很苍白,她慢慢摸索着往前面走,突然踢到面前的一只花盆扑了下去。
从此烟雨落皇城三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