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盘算着这一刻会怎么样,我虽不敢笃定他认出我来还会帮我,但以我们两家的世交之情以及我与他幼时同窗之谊,断不会置我于死地,如今我已在宫中立足,他若去告发我对他又有什么益处?此刻我只能以不变应万变。我警惕的看着他,“我只想知道栎姝在哪里?”他说完便默默的望着窗外,我甚为吃惊,此时此刻他来相认竟是为了找栎姝。我此趟是另有任务,我不能承受身份被公开的灭顶之灾,我必须立马稳住他,再图后事。“既然道长前来指认前尘往事,那我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知道她在哪里。”我脑海里飞转,已经想出了一个方案。
他猛然转头看住我,一双星眸隐隐闪着亮光,我看出来他压抑着自己的心绪。
栎姝姓唐,比我小一岁,自幼便十分娇俏,尤其是撒起娇来令人满腹生怜无从抗拒,且是家中幼女平日就十分乖巧,不似我一般逞强,他父亲是先帝一朝的上卿大夫唐元蹈,虽然是跟爹爹同朝为官,两家却很少往来,不想京难复都之后,唐元蹈却是排在第一首犯,听说是收受了贿赂谎报的军情才导致京都失守。唐氏父子被杀,全族流放,女眷充作边关军妓,栎姝因在长久观学艺,等官府前来抓人之时,已与其乳母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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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帝一朝时期有一个风气,便是贵家女子,皆在幼年时皆送去道观学艺,再加习琴棋书画香道茶道静坐等课业,待养成仙风道气之后方才回家再学孝经烈女传诗经女红之类的传统学业。为的便有一种脱俗贵气以养子嗣清流,太后娘娘年幼之时也在长久观中学习,与金水道长同龄同修,很是有些交情。
而此时此刻看金迷景面上的光景,不知他是何时对栎姝种下了情根,竟然痴迷至今。
今日我必须要有足够的诚意:“她现在过得很好,只是身份卑微。”他转过身来,我见他眼中晶光一闪。我接着说:“可你怎么确定她会与你相见?去年我在罪眷名册中还看到标注的是唐栎姝在逃。这一生她都只能隐姓埋名。”他走到桌前坐了下来,双手握拳放在桌上,低着头喃喃说道:“我会安置好她。”我不禁微微一笑,想着这是不是他的死穴。他突然抬头:“你果然命好。”我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说道:“不过都是隐姓埋名罢了。”他默默的看着我:“你放心。”我怔了一怔,然后用力的点点头。
喜珠手里托着两盒香过来, 对着金迷景曲膝一礼:“迷音道长说月支香白日用,避寒香夜里用。”金迷景点点头道:“我夜里再来请脉,鱼大人若睡得久了,可去观里转转,只是避一下风,也别太久。”说完便起身。我对着喜珠说:“替我送一送金道长,有劳道长了。”
喜珠送完回来之后说道:“迷音道长很关心你,给我香的时候一直在问你的病情,还问起你在宫中……”我警觉地看了她一眼,喜珠小心的说:“问大人你平时是哪位太医看病?身体怎么样?还问到大人的口音听着像是京城人,家里怎么就送进宫来了?”金迷音何等清高之人,无故怎么会打听这些。“奴婢说我是祺妃娘娘走了之后分到鱼大人手下,不大清楚这些。”我点点头,一边起身一边说:“你这谨慎是对,咱们只管完成太后娘娘交代的事情,其他的说的越少越好。”她上前帮我穿衣梳头,我想着既然金迷景能够认出我来,那么金黑道长和金迷音也一定有所疑惑,但齐山金家从不介入朝廷与后宫,事事只效忠于皇上,想来不会对我有什么动作,但为何金迷音会问起我,她一定是疑心太后。
喜珠搀扶着我在院子里的秋千上坐下。现在的整个偌大的“闭月”客厢房悄无一人,唯能听见别院的隐隐流水声和到处的各种鸟鸣,我虽有些疲乏,心情还是蛮好的,觉得尤其像在清碧宫中,抬头是雨后天青色,各色花草树木,疏落有致。亭台楼阁屋舍皆是矮墙相围,院院互通。我甚至有些疑心,皇上便是按照这个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