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缎的正装靠在枕上,见我们进来便撑着坐起,我忙上前一步扶住她:“快躺下,太后既然惦记你,我也不得不来打扰一下。”我拿了旁边一张靠枕垫在她腰后,又问了问身体怎么样?她雪白的小脸颊上有一团不自然的红色,我笑着对她说:“你这次病好了,太后的意思恐怕要将你养在宫中。”杨夫人惊喜的问道:“太后她老人家不嫌菡儿去了会闹腾。”我回头对着杨夫人说:“过不了多久信王就要班师回朝了,皇上准备给王爷建府,宫里要派女官去,太后身边人手不够,已经跟少府点了名要小姐去宫里任职。”这就是选妃前的考核了,杨夫人不觉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一屋子的丫头婆子也都跟着欢喜起来。
我替杨菡月握了握被子:“大小姐好好休息,过些日子太后会派人来接你,下官这就告辞。”杨菡月似乎精神不太好,也不是那么喜色:“谢谢鱼姐姐,我这里起不来送你,待好了我到宫中亲自来谢谢姐姐。”我冲她和气的笑了笑,只当她是病中不舒服说起话来语气不悦,又起身向杨夫人行了一礼便告辞,夫人送我到楼梯口,我下楼转了弯出门方才听到众人的脚步声往里去了。
一位管家娘子打扮模样的妇人引着我往府门口走,迎面见杨大公子进来,他略吃惊的顿了一下,我因未穿官服不便向他打招呼只径直向停在外面的马车走去。
我一掀开轿帘里面坐着人倒吓了我一跳,“事情办完了?”我横了他一眼,点点头。“时辰尚早,我带你去看看咱们家的铺子,随便转转。”他一双温暖有力的手伸了过来握着我的手,我默默的在他身边坐下。马车慢慢的从每一条街上经过,他不时的指给我看有绸缎铺,野山货,茶肆,当铺……几乎每一条街都有他家的生意,他指给我看黄庭膳裕酒楼,正是上次从白云观回来和王南宝吃饭的那一家,转过去不远,便是上次我给贼人疗毒的他家药房,想到他在背后默默支持了我这么多,我的心再也硬不起来,不觉对他笑着说:“你们家可真有钱。”他低了头揉着我的手也笑了:“家里做的基本上都是域外的生意,西域过来的东西基本上都在我家交易。”我点点头,这就是权贵给商人的福利了,就算买卖都是市场价可等于多送一份保护费,“而且军中将领的眷属大多在京里,或者平时回来述职也有地方聚聚。”我真是忍不住笑了,肥水不流外人田,更何况亲朋好友故交知道是他家生岂有不来照顾的。
马车在一家珠宝店门口停了,他掀帘先下去,回身扶着我也下了马车。我抬头一看门上一张大匾“进福珠宝”,里面皆是香樟木做的家具,满屋充溢着一股细细的木头香气。柜台里掌柜模样的看到我们立马迎了出来:“大少爷好。”又对着我一哈腰。沈真彦将我带到了柜台前,满满的全是西域各国珍宝,摆放得也好看,琥珀夜光杯,镶宝石的匕首,水晶盏,铜豹镇纸,银饰金饰的挂件……好些我都说不上来,我看到有一块羊脂玉略顿了一顿,掌柜的在柜台后立马就取了出来,掌柜的长得圆脸细眼他乐呵呵的对我说:“这款玉上雕的是春水,还有一块叫秋山,那块因皮色金黄雕成了远山。”我知道这一对玉的来历,听说是龟兹的一位国王送给他心爱的一位姑娘的聘礼,可姑娘在进宫之前却死于一次沙漠风暴,这一对玉便流落异乡,师父尤不如不知道哪里找到了拿来送给母亲生辰,母亲见我喜欢便放到了我屋里,后来抄家也就不知所踪了。“只是那块秋山玉让高成国的平池公主看中,本来是一对买去的,公主不喜欢这块春水便放在这里转卖。”我虽然有些眷念但既然已经不成对就失去了这玉的意义,我轻轻的将玉放在墨蓝色的丝缎上,看着它莹润的光泽产生了一刹那的恍惚,真真是如往昔岁月流光溢彩。
从此烟雨落皇城三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