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习习,车辙偃偃,沿路芽树吐绿,丹阳宁煦,终于是国土的风貌,乡情丝丝萦绕于怀。
洛瑧放下布帘,将脑袋缩回宽敞的马车内,双眸轻轻闭上。
“还是很疼。”
鱼茉不用问也知道。
洛瑧轻语:
“我们到土语镇了。”
鱼茉取出一粒药,喂给洛瑧:
“你怎么知道?先吃药了。”
洛瑧绻绻一笑:
“你听,阿峡河水拍岸的声音。”
鱼茉放好杯盏,坐近了些,让洛瑧靠在自己的肩上:
“瑧儿,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长途颠簸,你的身子会越来越差。我想回蓬山取些药,又担心,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洛瑧挪了挪脑袋,眸中黯淡:
“凌骞暂时不会让我死的,你放心。”
语气平淡,心底怆然。
鱼茉满眼的挣扎与心疼掩饰不住:
“把你留下,一刻我也不放心。”
话刚说完,只见,洛瑧已昏昏欲睡,疲惫得不行。
鱼茉默念:
“易橒澹,你要快点赶到。”
土语,梦昔客栈。
凌骞在客房门口,负手迟疑,举步之际,萧暮之色沉浸眼底。
洛瑧轻靠在锦绣屏风的一侧,看着门口的人影,默然无语。
良久,看向屋内隐隐跳跃的烛火,凌骞终是开了口:
“洛瑧,你的身子可受得住?”
这一路,慢了又慢,行程拖了又拖,洛瑧心里自是明白。
凌骞褐眸如深:
“鱼姑娘已经回蓬山,她若能带回药来,你就可以恢复。我知,你怨忿我、鄙视我,因为我的不择手段,因为我的阴谋城府,我不求你明白其中,只想告诉你,我希望你好起来,一切,等你好起来。好好休息,我晚点再过来。”
洛瑧听着凌骞的话,字字惊心。身体上剧烈的疼痛,仙宗罹难噩耗的煎熬,前路未知的茫然,让她,痛楚难当!
蹙着眉,她缓缓闭上眼睛,忽然眼前闪过一幕幕仙宗被望弋、蛇空围截,逼入了悬壁绝境的画面……
洛瑧捂住心口,无法平复翻涌激荡的气息,一口鲜血猛地吐了出来。
门被哐啷一声推开,凌骞奔向洛瑧,紧紧扶住她,想为她擦拭嘴角的血迹:
“你怎么样?”
洛瑧撇过头:
“让我……见我师父。”
凌骞薄怒:
“你不要命了吗?”
洛瑧倔强地:
“今晚就见。”
凌骞目光冷冽,断然地拒绝:
“你是不顾惜自己了,我却不能不顾惜你。”
洛瑧抬着一双冷澈分明的眼眸,凝看对方,语气如微:
“也许,我等不到师姐的药,让我见一见……”
凌骞激愤而无奈,生生打断了她说话:
“好!我让你见。”
朦夜,抬着洛瑧的软轿,绕过曲折小巷,来到了一个白瓦层叠的院子前。
洛瑧掀开纱幔,抬头细看眼前,想来,这里就是,凌骞在土语镇的隐身之地了。
羽卫打开了门锁,凌骞下马上前:
“我带你进去。”
话毕,已轻抱起洛瑧,缓缓踏进门槛。
六进院的铺设,树影交错,屋子、石雕、雅亭的格局,皆是左右对称,静中有婺,对望相迎。
凌骞转进北面的一间深屋,在一副冰棺前放下洛瑧。
是蓬山仙宗!
洛瑧顿感全身无力,噗通地跪在冰棺之前,无边巨痛侵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