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携是在城北一里处的一片柳林外,与王伦相见的。
王伦只派了几十骑在外游走,身边也只跟了吕方带来的三十名亲卫,看到苏携只带了一名随从,骑着马到来,便在草棚下拱手示意。
苏携毫不畏惧,就在草棚坐下,便问:“只你就是梁山贼首王伦么?欲见老夫何事?”
王伦先请亲卫奉茶,便说:“闻听太守令先尊赵郡公有《新仪象法要》、《本草图经》两书,敢求太守相馈赠!”当今这位赵官家宋徽宗即位后,就封苏颂为赵郡公,只是苏颂去世也差不多二十年了。
苏携顿时愣了一下,好半天才组织了语言,问道:“你…你要家君的着作,是为何故?”
“赵郡公学识渊博,经史百家无有不精。只他老人家两部着作,实在难得,故而相求!”
苏携再次语塞,他本意以为,王伦要么劝降,要么威逼利诱,他已经想好了一肚子的说辞,就要正色大骂一番的,哪知王伦却先扯到了他父亲苏颂的着作上去了,一时转不过来。
“赵郡公于天文、历法、器械、算法、地志、山经、本草、律吕无所不通,与本朝沈梦溪先生可称双绝。小子欲求得二书,精心出版,以传天下,使我华夏的读书人,都知道二位先生的才学,所以还需劳烦太守了!”
苏颂的着作,毕竟事关天文学,所以王伦虽然命时迁等人仔细收集,却也求不到,难得遇到苏颂的幼子,王伦肯定是要想一想办法求来的。
苏携盯着王伦,眼神很是奇怪,只觉得你一个造反的山大王,为什么要关心这些与科举无关的东西?难怪你科举无望,只做了个秀才,就要来造反呢!
便语重心长地说:“你既求书,就是好学!你现在因一时误入歧途,尚且还有迷途知返的机会!不如就此受朝廷之招安,为国家效力,也好过做一世的贼寇!”
他却反倒劝起了王伦,王伦顿时笑了起来,也不争辩,只说:“太守,我敬重赵郡公,你的劝言,我多有感谢!若你不愿意为我梁山所用,我可以放开一条生路,任太守自去,绝不阻拦!”
苏携顿时大怒:“你既一心为贼,我是朝廷命官,如何肯降?要我逃走,却也是难!”
王伦叹了口气,说:“令先尊的两部书?”
“绝不送贼!”
王伦便站起身来,苏携已经做好了被捉的准备,却听见王伦说:“太守既然不愿,就请自回,咱们战场上相见吧!”
苏颂有六个儿子,他就不怕求不到苏颂的着作。苏携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王伦笑着说:“太守宜早回,我这里就发兵攻城!”
苏携不由得大惊,连忙上马,望城里奔去,被赵不群迎着,细说了一番,都觉得王伦是个怪人。
张择端却说:“俺这里却有些耳闻,说那巨野山阴堂是梁山的产业,太守,说不得那王伦贼首,果然是向你求书来的!”
苏携更是一惊,巨野山阴堂已经是京东两路有名的书坊,印刷极其精良,价格也亲民,他顿时有些后悔,若这王伦不是个贼,他还真心想将父亲的遗作交付给巨野山阴堂印刷的。
当真是可惜了!苏携叹了口气,就听见城外鼓声阵阵,有个军官急切地跑来:“太守、知县,贼寇大军攻来了!”
苏携连忙与赵不群往北门城楼奔去,到了城头,果然看见梁山数千大军,排列整齐,就在城外列阵。
阵阵不紧不慢的鼓声,仿佛敲击在人的心脏上似的,几人不由得心惊。
有一骑奔到城下大喊:“苏太守、赵知县,若早降时,可免灾祸!”赵不群脸色惨白,他这里只仓促之间,聚了不到两千百姓青壮,项元镇在单州大败,却害得京东东路诸州缺兵少将,也不知能不能敌。
苏携大喊:“放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