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福听了蔡庆的主意,心里就有了主见,便说:“你且去把卢员外安顿好处,早晚把些好酒食将息他,传个消息与他,我自去寻张孔目。”
蔡福知道梁山送的这一千两黄金烫手,便去寻张孔目,只要这位不要时不时提卢俊义出牢受刑,他这里也好办事。
卢俊义待在牢房里,现在他已经确认了,邻居那个“谋大逆”的重犯还活着,因为他时不时会动一下,鼻息虽然微弱,好歹还有呼吸。
等死的日子实在太过于煎熬,卢俊义不让自己去想那一眼已经看到头的未来,为了转移注意力,他就去观察这间屋子六个牢房里几个犯人的作态,大多都是麻木地坐在那里,仿佛一具行尸走肉一般。
于是他又费力地用双脚拢了些茅草来,一根接一根地数着,数完就踢乱,然后继续拢,继续数。
这时牢门外有脚步声传来,卢俊义没去理会,大概又是狱卒们例行巡查罢了。他这一间牢门却开了,蔡庆戴了一顶坠着红绒绣球、恰似一朵花的帽子,踏步走了进来,便吩咐两个狱卒,将卢俊义架起,然后说:“换房!”
将卢俊义换到一个新的单间,干净了许多,也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气味,一张床上新铺了被褥,还有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屋子中间已经摆好了一个沐浴的大桶。
蔡庆吩咐狱卒提了热水来,便说:“员外,更衣吧!”
卢俊义自嘲一般地笑了起来,心想:或许明日就要拉上刑场挨上一刀,今日却教我洗个澡,说不得等会儿还要有酒肉吃呢!
蔡庆自走出牢房外,就有一个年老的狱卒陪着笑,说:“员外可要搓背?小人有些手艺的!”
卢俊义便舒舒服服地洗了热水澡,那狱卒又拿了一身干净的衣物,放在床上,虚掩了门,卢俊义擦拭干净,换好了衣服,便轻轻咳嗽一声,就有两个狱卒推门进来,将浴桶抬走。
不一会儿,又有两个狱卒进来,一个抬着食盒,另一个在屋角燃起了一团香。两个人忙活完毕,复又退去,卢俊义看着桌上,有酒有肉有烧鹅,心想:莫非这就是断头饭?我竟不知这大名府的断头饭如此丰盛!
却听见门外有人说话:“你两个自去那边看守,我陪员外说几句话!”两个看守说:“是!”脚步声就远去,蔡庆推门进来,笑着说:“员外可有其他要的物事,尽管说来!”
也不客气,就坐了下来,给卢俊义倒酒,夹了几箸菜先吃了,然后端起酒杯,说:“请!”
卢俊义哪里有心情吃酒,心想我若劫持了此人,不知能否逃脱。蔡庆却低声说:“员外,实不相瞒,你那管家李固,出钱五百两黄金,要买你一条性命,我与兄长两个只是不肯,他又使钱,送给上官,欲要害你,我兄弟二人不过是下吏,只能百般维护周旋。”
“今日有两位梁山来的贵客,送了钱来,只求善待员外几日。我兄长饭都顾不得吃,就包了那金银,去求张孔目,这几日你须受不得刑罚,只在此间安心休息,若有需要的物事,尽管说来,俺尽力置办!”
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说:“牢房中多有知州、孔目的耳目,俺不便久留,员外且请!”
卢俊义此时才真心实意地说:“多谢二位看顾!”蔡庆只是一拱手,便转身离去,走了十余步,就哼起了小曲,他已经等到了卢俊义那句感谢的话,万一梁山真的打下大名府,他兄弟二人也自保无虞了。
卢俊义坐在桌前,心想我自梁山归来后,曾与燕小乙说起与那班好汉切磋比斗,也提起遇到了师弟史文恭,这几日小乙不曾来送饭,莫不是去了梁山求救?
方才蔡庆那人说梁山来了两位贵客,看来我那师弟在山寨果然有牌面,却请得大军来救我了!
卢俊义又升起了活下去的希望,顿觉得屋角那团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