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夫人气得只想打人,却原来刚刚都是装的,想要银子才是正经,遂正色对着邢二妹说道:“妹妹刚刚却是忘了大姐和你说的么,这银子是我替弟弟妹妹收着家用的。譬如说,小妹看着就要出嫁,总不至于叫她连个嫁妆也没有,光身子出嫁吧,或者说妹妹预备给些个体己过来也未可知。”
见邢二妹面上露出不以为然的样子,邢夫人紧赶着接着说道:“其实妹妹你也不必装瞎,当初咱们家什么光景你也是知道的,不过是略有家底罢了,预备出你我的嫁妆,其余也不过是过过日子。当初我拿了大半家财过去,也不过是防了兄弟不会过日子,给他们细水长流的,还有小妹的嫁妆也在我的手里出的,如今一过只差没有十年过去,你细想想还有多少银子在我手里,想的不要太过适意了,就是正经的大户人家也有短了手的时候,更何况咱们这种小门小户,爹爹本就是个穷官出身,家里也没甚家底,我还能说什么呢,不过就仗着自己脸皮厚些,在贾府胡搅蛮缠要些银子罢了,你还当我有多少本事。”
邢二妹自是知道自己娘家是什么根底,只是她毕竟婆家不适意久了,难免看什么都是扭曲的,自家大姐得了好姻缘,听说近来贾府的大老爷连着也正干了许多,对邢夫人也好了不少,看看邢夫人身上的珠光宝气,再看看自己身上头上一个金子也无,便心里有气无处发出,索性直接说道:“如今父母远去,这里就只大姐做主,譬如说爹娘在世,我因着家里短缺回来哭上一哭,难不成她们什么也不管,只懂得与我讲些什么大道理么。大姐也不很不必与我纷争些什么,我还有什么呢,不过就是仗着与姐姐亲姐妹一场,腆着脸皮做个花子罢了,还能再说些什么呢。大姐你也是穷窝里飞出个金凤凰,家里再没有比大姐更舒服的人了,妹妹厚着脸皮与大姐说些什么,不过也是为了家里的孩子有口肉吃吃,别的也就不指望了。”
邢夫人气得扶着胸口只想吐血,却是想不到自家出来这么一个不顾礼义廉耻的东西出来,往常的书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连着她的婆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且等着她回娘家来打秋风么,若不是自己的亲姐妹,她当真要兜头一口唾沫赶了她出去。如今这邢家不过是她的娘家,她也很不必因着胸口闷而发作什么,不过是看姐妹不顺眼抬脚走人。
邢二妹还尽顾着在邢夫人后面苦苦哀求:“大姐且听我再说说。”
被王善保家的一把拦下,笑着说道:“姨太太不知道,我们太太近来添了一个心口疼的毛病,为着这个我们老爷也特特写信嘱咐她平时保重身体,就是那府的老太太也不敢劳动大太太什么。若是大太太此刻在娘家犯了病,别的还好说,只怕连累到两位舅姥爷并着姨太太,不如等下一次再坐吧。”
邢二妹方呐呐地停下了脚步,两只眼睛在那里咕噜噜的转个不停,似有多少说法装在心里。
邢夫人厌烦的转头自去了,邢大舅不解其意,只以为是自家怠慢了大姑太太,一个劲的跟在邢夫人后面笑道:“大姑太太这是怎么了,可是刚刚哥哥说的哪句话不对,惹了大姑太太生气。”
邢夫人头也没有回,只扶了岫烟的手说道:“岫烟与我回去,这段日子你总也不在府里,迎春她们都想你不行,且回去作诗要紧。”
岫烟赶紧说道:“姑太太且等等我,我去取了针线来给三姐姐添些妆。”
岫烟母亲在后面笑道:“可是这姑娘就是傻住了,人家大户千金添妆莫不是金的就是银的,在不就是翡翠与玉器,你一个穷姑娘且给人家添什么针线,说出去不要被人笑掉了大牙,可是旁的咱们家也没有什么可拿的出来的,譬如说就就不要添乱了,人家三姑娘还省的寻人丢了。”
岫烟平静的自在那里分说道:“姑娘间的添妆不过是尽自己所有拿出去罢了,三姐姐是知道咱们的家境的,她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