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姨妈听了一怔,而后想了想,小心翼翼的说道:“可是咱们家的贵人在宫里”
话未讲完,宝钗劈手打断薛姨妈的话:“那是王家的贵人,不是贾家的贵人,她且做不了贾家的主,除非当了贵妃,不然连个话头也休想在老太太面前提起。”
薛姨妈一时哽住,见宝钗疾言厉色不似从前,只得笑道:“可是你急什么呢,不过是你的一个远房妹妹,家境不好,又是庶出,就是再怎的,还能抢了宝玉不成?你舅舅和姨妈就是再蠢,这点儿还是分明的。”
宝钗咬着唇看向自己的母亲,似乎见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一样,定定的说道:“母亲,你我苦心筹谋多时,尤其女儿在贾府众人面前是何等的大方有礼、面面俱到,如今被你那个什么远房侄女全毁了。只怕从今日起,全府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不知道那碧月是在我的生日宴上见到了老太太她们,若是她和环哥儿成了,那说媒拉纤的做定就是咱们了。女儿一个未婚的女子,连自己的夫婿在哪里尚不得而知,却要操心别人的婚事,说出去可不就是笑话一桩么。”
薛姨妈呆愣愣的坐在凳子上,只说:“如今这可怎么好?”
荣禧堂里,贾母面色阴沉的看着王夫人,一字一句的说道:“老二家的,你这趟究竟是想做什么,说出来给你婆婆听听吧。”
王夫人一愣,忙跪下去诚恳的说道:“老太太容禀,碧月究竟是何时来的,儿媳也不知道。近来儿媳悟了《心经》,立誓要在正月前抄完百遍《心经》,将来连着佛豆一起散给穷人呢。如今儿媳正日夜跪在佛堂抄写《心经》,连门也不出,也是今日宝丫头过生,我才出的屋子。其实这姑娘我也是今日才见到的,别的不知分毫,还望老太太查问。”
贾母淡淡的说道:“问么,我自然是要问的,只是我先问问你。你说这事与你一分关系没有,说出去可有人相信呢?只怕我屋里的傻大姐都要笑了。”
王夫人脸上一红,势必要嘴硬到底:“母亲,这事儿的的确确儿媳是不知情的,只是母亲今日听了也不信儿媳的话,不如现下叫了姨太太过来,问上一问就知分晓了。”
贾母点点头道:“那是你的亲妹妹,说话自然向着你,我能问出什么来,不过是多费几道口舌罢了。”
王夫人伏在地上哀哀的说道:“老太太容禀,给环哥儿说亲能有我什么好处,不过也是上次回娘家时,娘家哥哥说起这位碧月姑娘为人实在是好,长的也养人,只不过家底薄些。儿媳只说,不管什么,女子的为人是最要紧的,家境倒是次要的,故此想着回来和老太太们提上一提,若是果然投缘了,也是环哥儿的福气。谁知老太太和老爷想要环哥儿大些再定,其实儿媳已然不再提了,结果不成想这位姑娘与宝钗交好,知道今日是宝姑娘的好日子,赶着过来送了针线做礼,正巧府里唱戏的戏班子甚为出色,碧月因着想看看,姨太太也是一时心疼侄女儿,偷着带了来,原想着是听过一出就走的,不料想被老太太发现了,还望老太太明察。”
贾母沉沉的低了低头:“二太太,想不到你不知情竟也知道这许多内幕。”
王夫人一听要糟,只怪自己说的太过顺当,反倒引起那老太婆的疑心了,遂赶紧说道:“老太太容禀,实是刚刚我见那月姐儿来的太过奇怪,又是我娘家侄女,故此特特拉了薛姨妈在席上问起了才知道的。”
贾母眯起眼睛想了一想,仿佛刚刚是王夫人和薛姨妈在席上悄悄说过几句话,这倒打消了她些许疑虑,只是仍然存疑,遂说道:“既如此,还是姨太太知道的多些,倒是我的不是了,冤枉了二太太。总是亲戚一场,回去时二太太替我送送那位月姐儿,也是我这个做长辈的一分心意。”
王夫人哪里还敢说其他,只得唯唯告退,转身去了梨香苑,见那薛姨妈正愁眉苦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