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夫人回到沁芳斋,那林嚒嚒还没有睡,留着门等她呢。
兰夫人自和她抱怨道:“想我做姨娘时,虽是日子过的苦了点,这些现到人眼跟前的宴席一律都是没有我什么事的,当时我只蒙了心,想着坐宴席是何等的风光,不知何日我能够与太太平起平坐在席上。等得现在我真的坐了上去,才知道原来这坐宴席也是有着不想坐了的时候,吃不能吃的自由,坐也由不了自己的性子,老太太不发话,只能呆坐在那里,还要不时的凑趣,果真各有各的难处,今日我才是知道了。”
林嚒嚒笑着说道:“想不到兰夫人最近多了这么多的感慨,看来这宴席究竟也是没有白坐。”
兰夫人和林嚒嚒笑了一气,因说起王夫人突然宴上垂泪,林嚒嚒感慨的说道:“所谓可怜天下父母心,只怕二太太一时想到了自家的女儿尚在宫里而不得志,自家的儿子只知玩乐而不思上进才有感垂泪的吧。”
兰夫人忙说道:“嚒嚒这话说的有理,就是当年我在环哥儿淘气时也曾在背地里流泪,只盼着他能够成才,只怕二太太也是一般的心思。”
林嚒嚒笑道:“所以父母都是一般无二的,心里只盼着子女好些再好些,哪怕自己过的再苦再累也无所畏惧。”
后想到,遂说道:“那二太太不是有一个嫡孙吗,不知他所学如何。”
兰夫人摇头笑道:“那兰哥儿倒是个上进的,他母亲也是个省事的,一心只想着教养兰哥儿,余者都不问的,可是二太太不知怎么的就不肯待见他们,平日里连提都不肯提起,好似那兰哥儿不似自己的嫡孙一般。”
林嚒嚒啧啧有声,纵然她见多识广,自进了荣国府,这奇特的事情也是在她的眼里过个没完,只当自己游历一般。
因见外面天色微亮,显见得是聊了一气,只是两人聊的投机没有知觉,遂不好意思的笑道:“兰夫人恕罪,也是老身聊的忘形,竟忘了兰夫人休息了。”
兰夫人笑道:“不碍的,不过和嚒嚒说了一气话我倒是高兴的很,不如先歇了,容后再聊聊吧。”
林嚒嚒忙答应了,唤了杏果她们出来服侍兰夫人洗漱歇息不提。
贾环回到笃思园,一进屋子就嚷着要睡,彩霞迎了上去笑道:“好个没性气的爷,略熬一熬就这般模样了。”
贾环无精打采道:“你道为何,明日姑老爷就要考问我和大皇子,说是答不出来就要罚的,不赶紧歇息,等着挨鞭子吗?”
彩霞噗呲一笑:“这可是抓住你的辫子了,姑老爷究竟是个会教的,过了年你若不进士及第,就连我也说不过去的。”
贾环无奈的摇摇头笑道:“且服侍我歇息吧,且说这些话刺我的心。”
彩霞抿着嘴自去给贾环铺床。
不等几日,宫里又下旨意,说皇后想着聪慧乡君,要她进宫。
贾母不料想自家孙女竟得皇后如此看重,忙忙的还要给探春置办衣服首饰。探春苦劝贾母:“老太太容禀,实是前两日老太太特特吩咐过府里给新制的,还没有穿遍,不敢再置办了。”
贾母想了一想,觉得说得很是,也就歇了心思,只在那里提点探春,防着她在宫里行差踏错。
王夫人在旁边看着眼热,想不到出身低微的三姑娘也能得天家看重,自家嫡女却在宫里苦熬,只是探春究竟在她身边养了几年,又日日奉承着,且探春若被皇后看重指了好婚事,对宝玉也是有所助益的,遂也在那里提点着探春。
邢夫人却是兴趣缺缺,想不到二房出尽人才,倒是衬的大房黯淡无光,虽然邢夫人无所出,只是这子女的教养也是她的责任,贾赦已连着几日对她冷言冷语,且不顾她的体面,竟连初一十五这样的日子也不肯去她的房里歇息了,只叫下人背地里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