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住院期间我看得严,黑子除了上厕所外就没出过病房,这回可算是自由了,就跟那出了圈的小马驹似的,一路上上蹿下跳的,嘴里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我也没仔细听他说些什么,自顾自地向前走着。
就见黑子闭着眼睛像是很陶醉似地呼吸着新鲜空气,等再睁开眼睛时,见我已经走出很远,再蹦蹦跳跳地叫喊着我从后面赶上来。
他就这样乐此不疲地来回追着我。
看着眼前黑子那略显幼稚的行为,我非但没有嘲笑他的举动,相反被他的快乐所感染,让我的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
上车后,黑子的兴奋劲还没过去,就像我第一次上火车那样,前后车厢来回地溜达,再把每节车厢看到的新鲜事物讲给我听。
我则是躺在卧铺上憧憬着未来那仗剑走天涯的侠客生活,不知不觉中便进入了梦乡。
也不知道高黑子是什么时候回来的,等我睁开眼睛时,就见他正躺在我对面的卧铺上,眼神迷离地盯着上铺的床板,不时地在嘴角泛起浅浅的笑意,像是正在想着什么高兴的事。
我没有打扰他,只是默默地注视着他。我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包括眼前这个看上去没有一点城府的高黑子。
黑子在发现我在观察他时,便把头转向我,用着感慨的语气向我说道:“天哥,你说人要是永远长不大该多好啊。”
“你以为你现在就长大了啊。”我向他奚落道。
高黑子出奇地没和我顶嘴,在沉默了好半晌后,语气幽幽地说道:“天哥,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手术刀吗?”说完,把头给转了回去,又神情落寞地盯着头顶上的床板,像是根本也没想让我回答他的问题。
我没说话,因为我知道黑子这不是在问我,而是在问他自己。
我俩就这样再次陷入了沉默。
又过了好一会,高黑子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因为我生在医院,长在医院,我从小就看到医生给病人打针,所以我怕打针。”我把目光转向他,虽然心中充满疑问,但还是没有说话。
高黑子继续说道:“我妈在医院生下我后,就独自走了,没人知道她是谁,是徐阿姨把我养大的。”说完,高黑子就又不说话了,像是沉浸在回忆当中。
听他这么说,我内心是五味杂陈,原来这又是一个连亲生父母都不要的孤儿。
我知道没有父母呵护的孩子是一个怎样的童年,我看向他的目光里满是同情。
就见这个一向开朗乐观的年轻人突然就是双眼充满泪水,猛地把头转向了里侧,他是不想让我看到他流泪的样子。
我的心猛地感到一阵刺痛,悲从心来的我不禁在心里发问,既然你们都不愿意要我们,为什么还要将我们带到这个世界上呢?难道我们来到这个世上,就是来吃苦受罪的吗?
想到这里我从心底升起无限悲哀,一股无名之火在心底升腾着,心烦意乱地的我在床铺上来回地翻着身。
就在我辗转反侧时,背对着我的高黑子又说话了。“徐阿姨是我出生那家医院的护工,这个世界上就她对我最好,不,还有你对我也最好。”说完,黑子翻过身来,把那双刚刚哭过还有些泛红的眼睛看向我。
我向他笑了笑,轻轻地点了点头。
“徐阿姨家是农村的,丈夫是个傻子,天天打她,她就从老家跑了出来。”讲到这里,高黑子突然就是一脸怨愤地和我说道:“天哥,等咱俩练成绝世武功后,我就去她老家把她的那个傻男人往死里打,你说行不行?”
还没等我回答,高黑子就一副义愤填膺的神态向我说道:“咱俩这也是除暴安良,不是吗?”
我向黑子重重地点了点头,我觉得黑子说的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