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么长长久久的日子里,他们从来没有说起过她,想起过她。
只有一次她的母亲在提到她时落泪了,但很快父亲就安慰道:“双生子视为不祥,街坊邻居到时候怎么看我们?更何况咱家也养不起呀。
凡是生了双生子的,扔出去一个或是远远送走一个不是常事儿吗?
我为了给孩子留条活路,特意把她扔在了最繁华的东西大街上,若是个福大命大的,现在没准在好人家享福呢。”
这种虚幻的假设,果然安抚了自己的母亲,在自己妹妹和父亲的劝说下,母亲似乎很快又忘记了这个话头。
精卫想笑,但眼泪却先流了出来,如果以前她不知道该恨谁,可现在她突然有恨的人了。
这些人本该是她的亲人,却把她像个破烂一样扔掉了,就象扔出去一条阿猫阿狗一样扔在了东西大街上。
在好人家享福?
怎么说得出来的?
自己打记事起过的就不是个人过的日子,她没有被什么好人家捡到。
救了她一命的是个人贩子,因为见精卫的小眉眼长得不错,总觉得卖婴儿他就亏了,打算养着她,到了五六岁,眉目清晰了再卖个好价钱。
在精卫的记忆里,那一段日子是混乱而黑暗的,她仿佛永远在挨打,即使毫无过错,那个人贩子不高兴了也可以扬手就给她两个大嘴巴子,她的牙被打掉了满口是血,但人贩子说没关系,还会再长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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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鞋,即使在寒冬腊月里,她也赤足走在冰天雪地里,她要烧水做饭,种菜缝衣。
她六岁那年把她卖掉的时候,那人还对着买主夸她:“看,多好看,这小脸盘子,这长相,这身段,这都看得出来了,出成啥样错不了,而且聪明能干。
知道干许多活了,是个又喜庆又利索又好看又聪明的姑娘。
这样的买回去,调教几年,干啥那利钱不是都翻倍儿的回来?”
一想到自己被转卖之后,将会面对的际遇,小精卫大着胆子以极其迅捷的身手爬进了一辆马车里躲着。
她没想到那个马车里有人。
她刚刚看清马车上的那张脸,那是一个好看得不得了的男孩,大概比她大几岁,自己就被人蛮横的拽了下马车扔在地上。
有人过来揪着她的头发给她跪压在又冷又硬的地上,然后他们似乎在等马车里的那个人,等候着他的发落和示下。
她从小挨打惯了,这次她爬上这么豪华的一个马车,既想躲开那个买主也想为自己拼一个好去处。
找一个至少不挨饿受冻,挨打受骂的地方。
马车里那个男孩说:“买了她吧。”
有个管家模样的仆人有点犹豫,康妃娘娘可是说过,选的人都要她过目后再定,于是问道:“主子要不要再看看。”
“不用了,我看她胆子挺大,就她吧。”
在她终于明白自己被什么人买走了之后,曾经在内心有过期盼和雀跃,哪怕当个丫鬟,那日子应该也是甜的了吧。
她错了,日子永远是苦的。
甚至没想过会这么苦,她要习武还要练舞,每一寸骨头似乎都要痛得裂开。
无论是教她习武的师父,还是教她练舞的师父,都是冰冷的,只要她做得不好,就要无尽的重来,无尽的受罚。
她已经不记得有多少次,她汗水淋漓地晕过去。
醒来时依然独自倒在地上,她是死是活无人在意也不重要。
她哭过无数次,在梦里,在夜深人静无人处。每次受罚都是抽筋断骨般的痛,她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有这些手段的。
精卫想过逃走,但另一个小女孩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