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后,许秋心里一惊,“你什么时候有这种想法的?”
谢时清依旧低垂了头,“很久之前吧,其实我也说不出来是什么时候。”
过了好一会,才又补充说:“只是这次更明显,我怕我哪天要是想不开死了,这些东西也不能便宜别人。”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沉闷起来。
突然,许秋一把拽住了他的手,强硬的露出了他的手腕,这才发现,他的手腕处其实有一道很淡的疤痕,他的皮肤很白,疤痕也没有增生,现在看起来像是一条白线一样,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你为什么要帮我补习?为什么想要我成绩好?”许秋问。
谢时清不敢直视她的眼睛,他低垂着头,“因为在你身边很有安全感,我怕你成绩不好,学起来吃力,就不想学了。”
难怪啊,从成为同桌开始,他比自己还要在乎自己的成绩。
好半晌,许秋哼了一声,“行啊,哪天你死了,我会接手你的东西,要不要再给你买个墓地啊?”
“谢谢,如果可以的话。”谢时清说。
许秋将手中的画报卷曲成一团,扔在旁边,在床上坐了下来,她看着窗户外面远处被风吹的东倒西歪的树,突然开口:“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来读高中吗?”
谢时清摇了摇头。
“其实我人生的前十六年,和大部分人是一样的,我爸妈生了我这么一个女儿后,被人嘲笑家里绝后了,没有儿子了,便一直计划着生二胎,我妈身体不太好,看病吃药调理身体,好不容易怀孕了,还要东躲西藏,终于我弟弟出生了。”
谢时清听到这里,心一时有些揪了起来。
但许秋的声音却很平淡,仿佛说的不是自己的事情一样,“有了儿子,我爸妈的腰杆终于挺直了,觉得可以大声说话了,但家里太穷了,没钱,他们便把我和弟弟丢给了爷爷奶奶,他们出去打工了。”
“我从小到大听到最多的话就是,要不是你是一个女儿,你爸妈哪儿需要再生一个儿子,多花这么多钱,而我爸妈常常和我说的是,家里穷,还要养弟弟,要我多懂事一些,多体谅一些,要我照顾弟弟,要我多让着弟弟。“
“说实话,至少前十六年,我没有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对,反而觉得是我不好,我没有别人优秀,没有别人能干,觉得我爸妈这样太辛苦了,觉得我应该力所能及的帮他们。”
“中考完了后,我考上了一中,我爸妈专门从外地回来了,他们让我别读书了,说家里没有钱,还欠着账,说女孩子读太多的书也没有用,反正以后都是要嫁出去的,还不如现在出去打工,早早的多赚几年钱,帮一帮家里,我当时同意了。”
谢时清诧异的看着她,心想,怎么看她也不可能是会同意的人啊?
许秋笑了笑,突然又说:“然后,我就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的,有关于我人生的梦。”
“什么梦?”谢时清忍不住问。
许秋换了一个让自己舒服一些的姿势,”我梦到我跟着父母出去打工,从早到晚,幸幸苦苦,赚的每一分钱都给了父母,梦到弟弟闯祸了,家里的钱全都赔了进去,还是不够,父母便哭着求我匆忙嫁人,收了彩礼全给弟弟善后,后来我生不出孩子,被夫家赶出来了,没有地方可以去,回了娘家。“
说到这里,许秋停顿了一些,“我父母我弟弟用我的钱,修了房子娶了老婆,却觉得我一个离婚的人丢人现眼,知道我自己还能够赚一些钱,才没有把我赶出去,后来我病了,能治疗的,只是需要许多的钱,他们便将我赶出去了,让我住在以前的老房子里,孤独等死。”
谢时清听了很是难受,好半晌,也只是安慰说:“这只是做梦而已,你别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