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泰山军的金顶大帐内,张冲面无表情的坐在席子上,两侧是十四名军主,他们就是这一次洛水决战的各军主将,此刻都怒目的盯着场上的一人。
这人就是刚刚奉袁绍命前来辛评。
辛评已经算是老使者了,袁绍创业过程中最危险最重要的外事访问都是他去的。如袁绍这样的人用人就是这样,你越是胜任某件高危事,你就越会被频繁委任。
此时,大帐中,面对一众泰山军虎狼将,辛评昂首不屈,缓缓唱道:
“……,近者奉汉伐罪,旌麾北向,群丑束手。今我拥兵十万,方与张王会猎于京都,定谁家天下。”
辛评唱此,将目光看向了人群中荀攸、郭图,眼神中闪过一丝变化,然后对着上首垂手的张冲,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张贼,我主念及体面,称你为一声张王,但在评心中,你属实为乱汉之贼,更是我儒道法统之道贼。”
说到这里,辛评眼神流露出了一丝复杂,他低沉道:
“天下本不应该有你这样的人,历史也不该有你这样的人出现。你这样的身份和位置不应该有你这样见识,也不该有你这样的志向和气魄。在既定的历史中,汉统既失不过是天命循环,不在河北便在河南。但为何会有你这样的人?”
此时,辛评真正的见到了张冲后,终于说出了他们这些人的心里话。
辛评很是不解:
“张贼,自你起事后,我们就寻到你的家乡,不论是你的过往还是你祖宗的坟茔,都显示你最多不过有中人的位格,甚至还不如你家乡的那个社老。但偏偏你就能行得这样好大的事,只不过就离开了家乡践了趟更就有这般造化?说,你到底是谁?”
此时的辛评彷佛忘记了这里是泰山军的中军大帐,甚至忘记了他身边的这些人,随便拎出来一个就能随手捏死他。
但此刻的他状如癫狂,其实不仅是辛评如此,而是整个颍川、汝南都是这样。在帝国的相学传统中,以汝南最为厉害。
为了弄清张冲到底为何有这样的变化,辛评这些人带着汝南的几个大相师一起去了济南,在那里他们亲自查看了张冲祖宗的坟茔,甚至连以前老宅的方位都一并看过,还弄到了一张张冲的画像。
但不论怎么看,这张冲都不过是一普通人,命格低贱,如何能有这样改天换地的能力。
千万不要认为前汉末年有王莽逆乱过,他们这些儒学大精英好像就能接受张冲的行为一样。
要知道当年的王莽政令不出长安,对于广大的帝国有个甚的影响?他的诏书到了地方谁会听?他有多少心腹为他执行?
更不用说王莽这一道不过是以古制而为自己贤者禅代而做出的政治表现的,他自己就不当回事,而他的心思这些儒家精英哪不知道?
但偏偏张冲不同,他就是帝国一个农家子,受过最高的教育不过是里社的蒙学,他哪里来的规划天下的知识?再说见识,此子一辈子都没出过济南,有限的人生体验也不过是到了济北,有个屁的见识?
要知道当年张氏三兄弟是踏遍大河两岸,深入底层,所以才能对帝国的情况有比较清晰的认识,而张冲他凭什么有?
为何辛评会破防呢?就是因为在他们这些颍川士的规划中,其实袁绍也并不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或者说,颍川士们从来不做选择,谁赢了他们就选择谁。
因为他们知道,无论是谁要治理这个漫长的国家都需要他们颍川士,因为他们才有为官的知识和能力。
简单来说,他们就是最早一批的官僚集团,虽然他们还是足够稚嫩。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觉悟出自己的历史使命,他们明白,只要当权者还想要维持帝国的这种体系,他们就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