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同寻常的人呐。”苏泽是在说百诺。他还拍了拍洛小熠的肩:“咱洛警官找了这样的女人,摆明是要过一点也不平凡的日子。”
“一点也不平凡…”洛小熠有点发愣,嘴里重复了一遍。
“嗯!”
洛小熠无奈地笑出声,觉得苏泽说的太过:“哪有什么不平凡?不过有套房子住而已…”
“这还平凡?小熠,你眼光有点太高了吧?来,你看…”
苏泽把洛小熠拽到了办公区的透明玻璃墙旁,玻璃墙的另一边是一个会谈室,系着围裙、面色蜡黄枯老的中年妇人在一遍遍向面前的警官焦急叙述:
她丈夫拿走的两万块钱分明是家里老人过世前说好给他们家的,不是他们偷的。她丈夫的哥哥认为他们私吞家产,和她丈夫打了起来,双双闹进了拘留所。妇人认为她丈夫没错,那两万块钱本该是他们的,即使没有遗嘱。她一遍遍地重复她的境遇凄惨,重复她在早餐店上班每日要煎多少个饼、打多少份豆浆,她儿子的学费要花多少多少钱…
妇人面前的警官也只能无可奈何地沉下气,一遍遍向她解释,这种民事案件不在他们刑警的管辖范围。妇人不听,像是把生活琐碎积攒已久的怨气全都发泄出来一般,一直说一直说…
这才是最平凡最平凡的普罗大众的日子。洛小熠愣在原地,任由苏泽打趣他“不食肉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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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小熠把这个妇人的事讲给了百诺,在那天晚上。黯淡的星光,卧室,百诺翻身依偎进他的臂膀。“这种事很多呢…我今天还听到别人说了…”
一个开三轮摩托运货的司机撞到了一个小商贩,医保报销医药费的同时,二人因误工费赔偿金额是3000还是5000吵了起来。百诺的同事告诉她,司机和商贩的家属在住院区吵了起来,护士拉架还被打了一耳光,哭哭啼啼地下班接孩子去了。
多么不动听的故事。洛小熠后知后觉,这些甚至都不是悲剧,而是日常。这些难受的日常似乎让他对“平凡”的接纳度又高了一些。也许他早该发现了:他怨天尤人的脾性那般无理。他早是一名刑警了,却又好像从那时起才是一名刑警。从那时起,他不再一味适应刑警这一身份,而是发自内心地认同着:我是一名刑警。
房子在装修,洛小熠租住的房间里堆满了百诺的行李。她因高学历被普城市中心医院高薪聘用,成为了一名正式的医生,处理各种疑难杂症。偶尔去医院的附属医科大学交流学习,讲讲课。工作后比读书时轻松一点,但依旧忙碌。
洛小熠就不必说了,作息全看普城市民够不够遵纪守法。一有大案发生,甭管三更半夜还是节假日都得跑去查案。二人如果要出门约会,那就像高中时算两个抛物线是否有交点般,各方面因素都要综合考虑。
转眼到了年前,隆冬时节,百诺那时已经回普城就业小半年了。他们第一次约好出去看电影,提前很多天就订好了:因为这个电影很重要——天画在里面饰演了女二号——这是天画第一次担任如此重要的角色。她很有可能因这个电影一炮而红。斗龙战士的微信群里,大家都约好了,一定要看。
千算万算,洛小熠还是被审讯室里死不认罪的抢劫犯拦住了脚步。努力摁住焦躁的情绪,他看了一眼手表——再不出发去电影院就要迟到了…面前的犯人还是嘴比鸭子硬,什么证据拿出来也不撒嘴,也不供认帮凶,软硬不吃。
审了那么久仍然收效甚微,洛小熠面色凄苦极了,叹口气,终于下定决心发消息给百诺告知他的失约。刚走出审讯室,他就遇见了徐若菲。
“你不是下班了…”洛小熠疑惑,徐若菲却很随意很拽地说:
“算了,回家也没什么事儿干,再来审个犯人。”